本文导读：

“可只有你才是我的最爱，你在我心里就是一朵永恒的水仙花。”宝蓝知道水仙始终忘不了那个像风一样飘离她的男人，心里很痛，突然哽咽着坐到她床上，“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朵纯洁的水仙花。做我一生一世的水仙，好吗？”

水仙难过地抱着宝蓝的头，“下辈子，我再做你的水仙，好吗？”水仙拧开玉兰油的瓶盖，把它塞到宝蓝手里，“来，帮我把它搽到脸上，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弟。”

宝蓝的眼睛湿湿的，他慢慢拧开盖子，把玉兰油倒在手心里，均匀地涂开，再轻轻地扑打在水仙那水仙般娇嫩的脸上，轻轻地揉搓着。他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手心里。那是水仙的泪。

一

水仙只是一个钟点工，每天上午，在莉莉减肥瘦身中心的那些美女员工到来之前她就要到店里做清洁工作。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美丽，穿上卡其蓝的工作服，再戴上一个口罩，谁还能分辨出这个女清洁工是一个美人胎？宝蓝是这条街道上摆摊擦皮鞋的皮鞋匠，每天天一亮他就把摊摆在水仙扫地的必经之地——莉莉瘦身中心的门口，因为无聊，总会和戴着口罩的水仙有一搭没一搭的贫上几句嘴。

“你总戴着个口罩干吗？把它拿下来，咱们聊会儿天都好。”宝蓝望着在他身边默默擦着门窗的水仙说。

水仙没有搭理他。宝蓝看着她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宝蓝，咱们交个朋友吧。”

水仙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擦着门窗。

见水仙不理他，宝蓝只好看着她冷冷地笑着。他喜欢看水仙扫地的的样子，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二

宝蓝是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一米七六的个子，要不是家里穷上不起学，也不会出来干这份工作。他对自己的外表一直很有信心，但却在水仙面前败下了阵来。他不明白自己这么帅的小伙为什么就不能让一个扫垃圾的清洁工多看上自己几眼？水仙的身材很好，可以去当模特了，他对水仙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为什么拥有这么娇人身材的女孩子会出来搞卫生呢？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没有文化才迫不得已干这份工作的吗？

他好想跟水仙好好谈谈心，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水仙居然一个星期都没有来瘦身中心搞清洁。瘦身中心的小姐也不清水仙到底是个什么人，因为水仙从来没有让他们看见过她的脸，每天除了干活也很少和别人交流。

“她好像有二十三四的样子吧，这点我倒不会看错。”一位小姐嘟囔着说：“这年头，像她这样的姑娘出来搞卫生，不多见啊！”

 

三

两天后。一个穿着黄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出现在宝蓝的擦鞋摊前。她穿着一双黄白色的高跟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皎洁的水仙花。

“给我擦一擦鞋吧。多少钱一双？”

宝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姑娘，有些似曾相见，却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应该是不认识的，低下头从工具箱里掏出鞋油和一块干净的擦鞋布就要替她擦鞋。

“你把鞋脱下来吧。”宝蓝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在自己身边的小凳上坐下。

姑娘看着她，笑了笑说：“不用脱了，我穿着你擦。”说着，在小凳上坐下，抬起右脚便搁到宝蓝面前。

“咦，你的鞋不是已经很干净了吗？”宝蓝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小姐，你已经擦得很干净了，怎么？”

“让你擦你就擦吧。”姑娘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扔到他工具箱上，“这是工钱，不用找了。”

宝蓝有些纳闷，但人家坚持要擦，又先给了钱，这找上门来的好事干吗要推开呢？于是拿着鞋布认认真真地替她擦了起来。“我给你多上些油吧。已经很干净了，不给你多上些油我心里会不舒服的。”宝蓝把准备好的蓝鸟液体鞋油倒在姑娘的皮鞋上，麻利地捏着鞋布来回搓擦着。

“你用这么好的鞋油不怕亏本吗？”姑娘看着他在自己鞋上来回移动着的手问。

“给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擦鞋，不收钱我也干。何况你给了我五块钱，平时我擦一双鞋也就两块钱的收入，能不好好给你擦吗？”

姑娘看着他微微地笑，宝蓝也傻傻地笑。

“是去见男朋友吗？”

姑娘摇了摇头。“我要去应聘。找工作。”

“找工作？”宝蓝的手停了下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想给自己找一份好的工作，难道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可就我这样的，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不去扫大街就已经很不错了。”

姑娘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嗫嚅着嘴唇没说什么。

“你长得就跟水仙花似的，穿的这身衣服也跟水仙花一样，漂亮。”宝蓝越看她越像一朵水仙花，姑娘却早已把搁在他面前的右脚换成了左脚。

鞋刚擦到一半，她就以快迟到了为由匆匆离开了。宝蓝看着她一头飘逸的长发，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靥。

 

四

姑娘再次和宝蓝相遇的时候，宝蓝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个扫地的水仙了。

水仙又戴起了口罩，穿上了卡其蓝工作服，在莉莉瘦身中心门前擦起了门窗。为了多看水仙几眼，宝蓝每天天不亮就在路口摆好地摊，晚上也是等水仙搞完卫生后才开始收摊。

那天晚上，宝蓝不请自到，提着一袋水果来到水仙住的地下室找她，算是第一次约会吧。水仙让宝蓝坐在自己床边，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自个自地拿起一本张曼娟的小说读了起来。

“你还看小说？”宝蓝话说出口的时候才感到自己是多么唐突。

水仙没有回答，“你自己削个苹果吃吧。我平时都是用开水洗了就吃，也不会削。”

宝蓝有些尴尬地看着水仙。水仙好像看出他的窘态，放开书，“不好意思，我一看书就上瘾，怎么，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宝蓝紧张地说：“咱们也认识很长时间了，你还从来没请我来你家作客呢，所以我今天就不请自来了。”

水仙看着他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这地下室有什么好玩的？要再多来一个人连走路都走不了了。”

“谁是小孩子？”宝蓝不服气地说：“你不就比我大两岁吗？”宝蓝看着水仙，“女孩子怎么能不会削水果呢，以后嫁了人怎么办？——刀呢？”

“在抽屉里，你自己找吧。”

“还以为你是个有条有理的女人呢，怎么连自己的刀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宝蓝一边埋怨着一边拉开所有抽屉找着刀，好不容易才找出一把切菜的刀，不禁摇着头，开始削起苹果来。

“我从来不削皮，所以不用水果刀。”水仙看着他解释说，“你给你自己削就行了。我睡觉前才会吃水果的。”

“啊？”宝蓝削水果的手抖了一下，“早说啊，早说我就不那么费劲找刀了。”宝蓝把苹果削好后放在桌上，用纸包好，“我不喜欢吃水果，留着你晚上睡前再吃吧。”

水仙欲言又止，她看着宝蓝漂亮的长睫毛，“应该多抽些时间多看些书考自考才行。这么年轻难道就这么耗下去吗？”说着，从床下搬出一个纸箱子，从里面掏出几本书来，“这是一些自考的复习书，你拿回去看吧——我看你应该也是偏文科的对不对？这些都是文科的书。”

宝蓝弯下腰从水仙手里接过手，随便翻了翻说：“你一直在学自考？”

“怎么，不像吗？”水仙叹了口气，“想不到一个钟点工还会想着考大学，很奇怪是不是？”她瞥着那些书，心里有些凉，又有些温热，那些书都是风当年冒雨给她买来的，虽然现在的她早已获得了自考文凭，然而却久久不舍将这些书本舍弃。

 

五

水仙一直用着劣质的护肤品，很廉价的那种，到现在她的床头摆着的还是农村女人才会用的一两块钱就能买到一大袋的纸装雪花膏。也许是出生在南方的缘故，那里的水土好，所以用惯了那样劣质的雪花膏，她的皮肤却还是那么好。

“小姐，给我拿一袋牡丹雪花膏。”水仙身上穿的还是那条黄白色的连衣裙，和水仙花一样美艳绝伦。在午后强烈的光线折射下，她面部的线条是那么柔美恬静，连小卖部的营业员都忍不住多朝她脸上看了几眼。

在经过宝蓝擦皮鞋的地摊前，宝蓝把她叫了下来。宝蓝偷偷塞给她一瓶大宝SOD蜜，“以后别再用牡丹雪花膏了，对皮肤不好。”

水仙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没有拒绝宝蓝，把那瓶大宝紧紧拽在手中。他看见宝蓝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宝蓝还是个孩子，她这么想着，朝着公交站走去。

“水仙！”宝蓝追了上来，面带羞涩地说：“今天晚上我能请你吃饭吗？在我家。”

“在你家？”水仙捋了捋在胸前飘拂着的长发，“好吧，我一定早点回来。”

“那我在路口等着你。不见不散！”宝蓝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路跑了回去。水仙的心却有些痛，是为从前那个男人而痛。他像一阵风飘离了她的世界，却给她留下了无尽的伤害。始终不能谅解他对自己的无情与背信弃义，然而也始终忘不了和他一起走过的每一天。为了他，她失去了工作，并且一蹶不振，宁愿窝在地下室里，宁愿做着一份钟点工的工作。

 

六

宝蓝在昏暗的灯光下，悄悄替水仙擦着皮鞋。她的床底下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双不同款式的皮鞋，但都很少见她穿过，有很多都已经沾满了灰尘。她死死地睡着，买醉回来的她忘了和宝蓝的约定，然而宝蓝却不怪她，他很用心地擦着每一只鞋，直到把它们擦得一层不染，用干净的报纸分别把它们包好，重新放到床底下。

“我已经报考大学自考了。”宝蓝递给醒来的水仙一瓶玉兰油，“明天我就要去一家夜总会当服务生了，以后就不出来擦皮鞋了。”

水仙久久地端详着宝蓝，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他，你会不会爱上我？”宝蓝突然凝视着水仙瘦削的脸问。

“……”

“对不起，我，我无意中看到你的日记了。他抛弃了你，还偷走了你所有的积蓄，可你心里还在想着他。”

水仙用凌厉的眼神瞟着宝蓝，却很快平静了下来，淡淡地望着他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宝蓝点着头，“可你不该认命的。你应该活得比现在好，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可是你现在对我的感情也是不值得的。宝蓝，把我忘了，重新开始你应该拥有的生活。”

“可只有你才是我的最爱，你在我心里就是一朵永恒的水仙花。”宝蓝知道水仙始终忘不了那个像风一样飘离她的男人，心里很痛，突然哽咽着坐到她床上，“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朵纯洁的水仙花。做我一生一世的水仙，好吗？”

水仙难过地抱着宝蓝的头，“下辈子，我再做你的水仙，好吗？”水仙拧开玉兰油的瓶盖，把它塞到宝蓝手里，“来，帮我把它搽到脸上，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弟。”

宝蓝的眼睛湿湿的，他慢慢拧开盖子，把玉兰油倒在手心里，均匀地涂开，再轻轻地扑打在水仙那水仙般娇嫩的脸上，轻轻地揉搓着。他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手心里。那是水仙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