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文学/原创 |
分类: 大城小爱(婚姻小说) |
本节导读:
你就是把整个海都县,把地球都给我,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和小龙以后还要出去见人呢,我们丢不起脸!
离婚你就丢不起脸了,到公司发疯撒泼你就丢得起脸了?志祥从沙发上站起身,愤愤地走到门口,边打开门边宣誓地说,不离也行,从今天开始咱们分居,这日子的确没法过了!
几个星期以来,桂兰开始了对丈夫的跟踪。她认定那条围巾,那只丝巾扣以及这些东西背后的女人与丈夫对自己的冷漠有关。被嫉妒心左右了的她最终还是搜到了那条半焦的围巾烧成了灰烬,并努思寻着那些掩藏在围巾后边的疑女人。
杨玉是她想到的第一个情敌。这个年仅二十八岁的漂亮女大学生是志祥的秘书,而且还没有结婚。每次开会、出席酒宴,志祥总会带上她一起出席,却很少与老婆共同出现在公共场合,这一切都造成了桂兰对杨玉的妒意,醋性大发的她抓住这根导火索将杨玉闹出了公司,并将怀疑与仇恨的眼光转移到了公司里所有漂亮女人身上。几个星期下来,稍有姿色的女职员都从公司里销声匿迹了,那些年老色衰的也都个个自危不安起来。
星期五的晚上,志祥与桂兰大吵了一顿,志祥当着继子的面吼出了离婚两个字眼,他说他再不能容忍她的一切,他必须和她离婚。桂兰拿着鸡毛掸子向他扔去,哼了一声,说,离婚?你休想!想把我甩了找那个老相好的,没门!志祥瞪着她说,离不离由不得你,我就是随便找个老母鸡也比你强。老母鸡还会下蛋呢,你连个蛋虫也下不出来!桂兰愤怒地朝他脸上唾了一口唾味,骂道,吃枪子的,你把我当一只鞋子吗?高兴就穿,不高兴就扔?你忘了现在的富贵是谁给你的吗?要不是我把积蓄通通拿出来给你做生意,要不是我表舅千方百计地帮你、拉你,你能有今天吗?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还有良心吗?
志祥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唾液,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桂兰说,良心!谁没良心谁自己心里清楚!当初要不是你们一家人合伙着欺骗我,我能娶你结婚吗?骗子!无耻!
桂兰知道他指的是婚前自己向他隐瞒了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的事实,她羞愤交加地怒视着志祥,扑上去揪住他衣领来回抻着,说,谁骗子?谁无耻?你这个轮奸犯,你还想娶什么样的老婆?真不知我当初瞎了哪只眼睛,鬼迷心窃地嫁给了你这种人?
志祥让她抻了个够,舒了口气说,现在后悔还不晚,离了婚对谁都好。
做你的白日梦去!桂兰说,我是绝对不会和你离婚的,就是死也要勒着你的脖子一块去。
你是自欺欺人。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感情了,再维持这种天天吵架的婚姻是结不出什么好果子来的。志祥说着,半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气说,离了婚什么都归你,房子、车子、公司,这一切足够你和小龙很好地过完一生。
桂兰震惊地望着志祥。她没有料到志祥会以他所有的财产作为条件换取她答应离婚。她想他这一次是坚决的,从他的神色中,她看出他不只是说说气话而已。那个女人真的对志祥有如此大的影响吗?她想这一切一定都是那个她看不见的女人教他的,她一定不能让他们共同的阴谋得逞,说什么她也不会答应离婚的。
你就是把整个海都县,把地球都给我,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和小龙以后还要出去见人呢,我们丢不起脸!
离婚你就丢不起脸了,到公司发疯撒泼你就丢得起脸了?志祥从沙发上站起身,愤愤地走到门口,边打开门边宣誓地说,不离也行,从今天开始咱们分居,这日子的确没法过了!
此时已经进入了数九寒天。再过二十多天就过年了,虽然天冷得很,可县城中心地带江花路还是喧哗热闹如故,不时地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人们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没于路边且随着时间流逝得越晚,神神秘秘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好像他们都更喜欢在愈寒时段里出来锻炼身体。志祥当然知道这些人为何选择在这段时间内出没于寒冷的街上,不过他并不去注意这些事,他想到的是敏慈母子俩这个年该怎么过?敏慈没有钱他是知道的,当然也不会有人冒着风寒送年货给她,回忆起小刚吃巧克力的急相和带他去海鲜店吃虾时连虾壳虾须都吞进肚子的情景,他的内心又一阵隐痛。
他一直希望小刚就是自己的儿子。上次以孙世昌的名义把他骗到海鲜店吃饭的时候,他曾偷偷仔细端详过小刚的面容,他那眉毛,他那鼻子,还有那眼神,越看越感到有自己身上的影子,他确信小刚就是他的孩子。数年来,桂兰不能再生孩子的残酷事实一直折磨着他的心,他把小龙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并由此赢得了小龙对自己比对母亲更深的眷恋之情。但小龙毕竟不是他的儿子,这块阴影永远地蒙在了他的心头;自打小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后,他才感到了希望与光明,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他要让小刚过上和小龙一样的生活,他一定要对小刚担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从江花区往右拐便是朝月路。志祥刚踏入朝月路的路口便看到了沿左一条线布满了的小吃摊。朝月路的小吃摊在整个海都都是有名的,只要市容管理处没人来检查,那些小摊主便会从各个隐蔽的地方陆续涌到路边叫卖。县政府为此大伤脑筋,对市容管理处三申五令,一定要他们查处朝月路上的流动摊点,可是市容管理处来了他们就撤,走了又再出来,屡禁不止,成了市容管理的一大难题。志祥在朝月路上慢慢踱着步,眼睛不时瞟着路边的小吃摊主们,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他知道这群人中大多数都和敏慈一样下了岗,他们都是被生活所迫才摆上流动摊点的,就这个问题他还曾在酒桌上跟苏县长提过,苏县长当时也意识到这不只仅仅是市容的问题,但也只得一叹而罢。
就在他沿着路边一直走下去时,忽然在他耳边传来了一阵紧促的喇叭声。就像抗战时候拉响的警报声一样,这声喇叭声响过之后,路边的小摊主们像逃难的人群纷纷相互叫着:“快走,快走!”飞一般地推着用三轮车改造过后的小吃车住四下散去,逃向各个隐蔽的巷口。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开着三人座摩托车的市容巡逻队驶进了朝月路,随时对被他们发现的流动摊点进行处罚和没收。一个矮个子女人跑得慢,被管市容的当场拽住,远远地可以看见他们发生了争执,像是在争夺什么东西,后来她的小吃车被一个大个子男人给推走了,另外两个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又继续在路上巡逻,只剩下那个女人无助地蹲在路边大哭。志祥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辆小吃车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而且是从他身边慌忙地擦了过去,他发现巡逻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尾随其后而来,仿佛是一个猎人正在追捕受惊的兔子,装满子弹的猎枪已经瞄准好了目标。眼看着巡逻车越来越拉近与小吃车的距离,志祥猛一回头,担忧地朝已经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的小吃车望去,他希望摊主能逃过“洗劫”。
这一回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敏慈!直觉立即告诉他刚从他身边擦身过去的摊主就是敏慈,他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回跑去。当他冲过去发现自己的直觉果然不错时,他立即推开敏慈,一把就掌住车龙头,冲着敏慈大喊了一声,快帮忙推车!这里地形我熟悉,多拐几个弯就行了!边喊边拉着车子飞快地朝前奔去。
志祥汗流浃背地坐在深街边的大树下,他庆幸自己帮助敏慈逃脱了困境。敏慈站在大树旁的小吃车前,伸出衣袖默默地擦着脸上的汗,两只眼眶里噙着泪花。志祥偷窥了她一眼,只见在她脸除了薰烤羊肉串、炸油豆腐留下的油污烟灰痕迹外还是冷峻与漠然,他就知道她还在恨自己,她是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的。敏慈始终没朝他看一眼,寒风吹干了她身上的汗,也吹平静了她的心,几分钟过后,她一声不响地收拾着小吃车上的东西,轻轻推着车子从大树旁往街口走去,完全忽视了大树下另一个人的存在。
志祥终于鼓足勇气追上前,看着敏慈说,这么晚了,让我送你回家吧。敏慈抬头盯了他一眼,目光里又射出冰冷刚毅的寒光,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
志祥又被目光吓得退缩了。他不敢再多说一句,他明白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对方身上,他怕会引起对方更大的反感。夜已经深了,由于市容巡逻队的出现,路上的摊点全部撤光了,行人也都各自回家休息了,繁华的朝月路显得格外的萧条冷清。在这样一个人迹渐罕的夜晚,志祥怎么也放不下心让敏慈独自一人回家,他悄悄地尾随在她的身后走着,尽量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袋里的手机不停地被呼叫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志祥极不情愿地打开手机接听,可对方却没有说话就挂了机,如此循环四次,看看屏幕上的号码又熟悉,知道有人在搞恶作剧,索性关了机不再接听。敏慈推着车子从朝月路出口往西北方向拐去,志祥依旧远远地跟在她身后,这时他注意到路口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旁正站着一个身穿黑呢大衣,头顶鸭舌帽眼戴镜的五短身材的男人正冲着他笑,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古怪的笑。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射影非常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但一时又记不起是谁,只是出于礼貌的向他回了一笑,却没有停住脚步。黄志祥!平空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尖厉的大叫声。他看见那个古怪的男人向自己身边追了过来,霎时间,从怪男人那风风火火的走姿中,他终于明白了过来,禁不住一阵恶心,脑袋里一片空白。桂兰竟会女扮男装的跟在自己身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想像出有这种事的。这个时候,他一心只想将桂兰稳住,双腿不自觉地向她迎了过去,低着头用近乎乞求的口吻对也说,有什么事回家好好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桂兰摘下墨镜,一把扔到路旁,拉开了她那粪桶般粗的大嗓门,瞪着他就吼了出来,说,干了这种好事还怕丢丑吗?黄志祥,我受够你了,我今天非得把你们两个的皮扒了不可!桂兰说着,狠狠踢了志祥一脚,怒不可遏地盯着他,瞟了前边的敏慈一眼,咬牙切齿地冲他嚷着道,我让你们风流快活,你等着,我先收拾了那婊子再来收拾你!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竟敢在老娘头上拔毛,老娘是好惹的角吗?
这事和别人无关。志祥紧紧拽住桂兰的衣襟,压低声音说,大庭广众之下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那些都是气话,要是有火,回家后你要怎么着都行。
逼养的,你当我是傻瓜不成?要跟我离婚也得找个比我强的,居然连摆摊的烂货你也看得上!桂兰唾了志祥一口,在他手上重重地拧了一下,挣脱开他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向敏慈冲了过去。一把拖住她的车子,二话没说,走上去就给了敏慈几大巴掌。
桂兰起初并没注意到她打的这个女人就是敏慈,也没想到会是她。当她冲上去接连打了敏慈几巴掌后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脸。在一阵惊讶过后,她的脑子中迅速闪过对对方的一些支离破碎的印象,她想到了英表妹说敏慈的那些话,想起了敏慈看到大厅里的结婚照流露出的奇异神情,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她心里油然而生,她明白了一切。恍然大悟后的她眼前不断浮现出志祥爱如珍宝的那条在八十年代流行过的老式围巾和那只丝巾扣,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与危机感刹那间将她牢牢缚住,她看到一只巨大的锅盖正迅速向自己身上笼罩过来。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丈夫,她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投进别的女人怀里。她知道这个女人和丈夫的关系决非她想像的杨玉和丈夫的关系一样,如果今天夜里出现的是杨玉,她并不会感到如此的惊恐与害怕;而事实上是眼前这个女人曾与丈夫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且在她和丈夫的婚姻中还一直充当着一堵看不见的墙的角色,一向自信的她也不由得不对自己丧失了几分信心,此时此刻,她一心想的就是要阻止他们的关系进一步发展下去,要扼杀丈夫的非份之想,要通过舆论迫使丈夫回到自己身边,她与敏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将她车上的锅碗瓢盆打了个稀巴烂,当着行人的面骂敏慈是婊子、狐狸精,甚至动手要扒她的衣服,扬言要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婊子那个东西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敏慈自然不是桂兰的对手,身上的大衣顿时就被桂兰扯破了一道口子,志祥随即追了过来,使劲去掰桂兰拽住敏慈的手,让她不要再闹下去给别人看笑话。志祥越是这样,桂兰越是闹得厉害,而且口没遮拦的把什么语都骂了出来,越发不可收拾。桂兰是天生的泼辣货,志祥见软的劝不了她,劈手打了她一个耳光,瞪着她吼道,你要是还想跟我过的话就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走,给我回家去!硬是拦腰抱住她把她从敏慈身边拽开。你敢打我?桂兰软硬不服,哪里受得了他当着那女人的面打骂自己,疯了似地对准志祥的颈部狠命地咬了一口,扑上敏慈的小吃车旁,忽喇一声操起车上的火油炉子便向敏慈无头无脑的掼了过去。
危急关头,志祥一个箭步飞奔上前,用他的身躯挡住了向敏慈飞掷过来的火油炉。随着一声惨叫,敏慈发现志祥的身体急速往后仰了下去,在他背后就是那只被摔烂的火油炉,她意识到一旦志祥倒下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对志祥再也恨不起来了,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陷身险境的男人,道义与良心促使她向需要自己帮助的志祥伸出了救助的双手,没有片刻犹豫地一把抱住了他,将他从更大的危险之下拉了回来。
笨重的火油炉砸伤了志祥的腰部,巨痛使他当场休克。桂兰死也没料到志祥会不顾安危地替敏慈挡住这致命的一击,惊慌失措的她再也顾不上打骂敏慈,即刻与围观的人把志祥迅速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那天夜里,敏慈也跟在人群后边去了医院,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病房前那棵枝叶茂密的老柏树下,直到她听到医生把桂兰叫到门外和她说志祥的生命不会有任何危险后才悄悄离开了医院。走的时候,一个值班护士见到她抬起衣袖擦拭着眼睛,并且看到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