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培训很快就迎来考试，小桥顺利过关，紧接着，财务课程也要统考，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其中有部分属于高等代数的范畴，小桥数学基础不好，有例题的还能对付对付，其他题目就只能对着干瞪眼了。

那天钟越又拖她出去吃饭，小桥本欲以考试为借口推拒，突然多嘴问了一句：“钟越，高等代数的题你会做吗？”

“高等代数？当然会啦！”

小桥大喜，立刻带上作业本屁颠屁颠赴约去了。

在餐厅金灿灿的灯光下，钟越把那两道数学题横看竖看，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小桥狐疑起来：“你到底会不会呀？”

钟越干咳两声：“早几年你问我，我三下五除二就给你做出来了。现在，现在......全给忘了。”

“那你怎么在电话里一口咬死说你会的？”

“我又不知道有这么难！你看看这题目，要用到好几个公式的，我都毕业多少年了，早还给老师啦！”

小桥气不动，作业周末就要交，她前思后想，忽然就有了个主意——她可以去请教赵奕南嘛！本来她就想找个可以跟他见面的由头，这样一来岂不是顺理成章了？！

于是，翌日中午吃过饭，她故意找个借口落后于其他同事，等身边没熟人了，才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赵奕南的号码，一颗心跳得活如狂奔中的兔子，她一边控制住紧张，一边将组织好的语句又飞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谁知都快走到小广场边沿了赵奕南也没接听。

小桥那个郁闷啊，免不了又是一番胡猜乱想。心神不宁的状态一直延续到午后开工，她狠狠心，不再让自己的心思围着赵奕南转，再这样下去非得神经病不可。

下午，小桥领完礼物匆忙下楼，准备召集小朋友们做游戏，走在楼梯上时手机响起来，她已经成功地把找赵奕南的事给忘了，所以当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竟还愣了一愣。

“叔叔......”

“小桥，你找过我吗？一直在开会，刚刚才看到手机提醒。”

小桥回过神来，之前反复打过的腹稿此时也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能直扑主题：“啊，对对！我，那个，是这样，我有几道代数题不会做，想麻烦叔叔帮我看一看。”

“哦。”赵奕南似乎松了口气，想了想方道，“那你把题目给丁丁吧，我晚上回去看。”

“你......几点下班？”

“难说，最近大老板过来了，得时刻陪着。还有别的事吗？我得回去开会了。”

“没了.......麻烦叔叔了。”小桥怏怏地挂了电话，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很别扭，早知道他又不打算见自己，这电话还不如不打呢。

想虽这么想，下了班，小桥还是按约把题目抄好了送去赵家交给丁丁。

丁丁像传达室专管收发信件的老大爷那样朝她挥一挥手：“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来拿吧！”

小桥试探地问：“你爸爸，真会做吗？”

丁丁傲慢地仰起头来看她：“他是他们那一届高考的全市理科状元，你说他会不会做？”

小桥被他的气势震住，吐吐舌头，放心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小桥有课，但她还是挤出时间跑了趟赵家，丁丁把两张A4纸塞给她。

小桥低头扫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一道题就写了差不多半张纸，赵奕南是用蓝色水笔写的，笔迹清秀端正。

外公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小桥，“字如其人，你看一个人写的字就能知道他这人品性怎么样了。”

丁丁探头问：“你能看懂吗？”

小桥的心思完全放在字迹上了，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一会儿我路上细看。”

“我爸说，他怕你不明白，特意写得很详细，还要我告诉你，如果实在不懂，还可以给他打电话。”

“你爸爸最近是不是很忙？”

“他哪天不忙啊！”

“那他.......每天都几点回家呀？”

“通常八九点，最晚十一二点。”说到这里，丁丁竟有些幽怨，“还不是因为你！你现在都不给我家做饭了，我爸当然懒得回来了。”

小桥还不算太笨，赵奕南解题思路又清楚，她看了两遍都弄明白了，工工整整誊写到作业本上。

那次的作业小桥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考试接踵而至，她也顺利过关。

钟越像某种嗅觉特别灵敏的动物，小桥刚从培训中心回到家，他的电话就尾随而至，语气火烧火燎的。

“小桥，赶紧出来见我！你上次那两道题我都做出来啦！”

小桥没好气：“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考试都考完了！”

“啊？考完啦！那就出来一起吃个饭呗！”

小桥考完试后有点疲软，经不住钟越的软磨硬泡，再加上也确实想放松一下，便答应了。

钟越大喜：“你在家是吧？哪儿都别去！我立刻去接你！”

等钟越的那段时间，小桥不知怎么就想起初次见他时的情形，那会儿他跟媛媛舅舅（这会儿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在水池边说话，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怎么没几个月就完全蜕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直到坐进钟越拉风的车内，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小桥依然想不明白。

“钟越，你上班不忙的吗？怎么老有时间出来玩？”

“我是销售嘛，工作时间很自由的，跟我姨妈打声招呼就行了。”

“你姨妈对你真宽松。”

“那是！小时候我爸妈忙，没时间照顾我，就老把我送她那儿去，那时候她在机关单位，很清闲——江小桥，你去过陈园吗？”

小桥摇头：“那是什么地方，公园？”

钟越得意地斜乜她：“就猜到你没听说过！是个吃饭的地方，不过带个私家花园，很有情调的。不预约根本等不到位子。”

“哦。”

“你怎么木呆呆的，考试考傻啦？”

“那你要我说什么？”

“今天我带你去陈园见见世面，高兴点儿！”

小桥忽然想起来问：“那两道数学题你后来真做出来了？”

钟越笑，挺坦白：“没有，我找以前同班的一个学霸做的。”

“我还以为你真做出来了呢！”小桥扁起嘴，“你不是说将来要做老板吗？怎么连数学题都不会做？”

“小姐！做老板能算账就行了，谁要求必须会做那些曲里拐弯的题目了！不信，你把题目拿去问问那些老板，或者工作好多年的人，看有几个人会？”

“我叔叔就会！”

“你叔叔？戴眼镜那个吧，一看就是个书呆子！”

“你别自己没文化就看聪明人都不顺眼了！”小桥怒道。

钟越回头瞥她一眼，发现她脸都气红了，顿时乐起来：“江小桥，你整天叔叔长叔叔短的，你不会是爱上你叔叔了吧？喂，那叫乱伦，不合法的哟！”

“你……”

“开玩笑开玩笑，你别生气！”钟越笑过之后，又语重心长，“我跟你说，咱们在学校学的绝大多数东西将来工作了根本用不上，纯属浪费时间！”

小桥不吭声了，懒得跟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