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xauat.net/UploadFile/2006-3/2006351119949635.jpg――评《范宗沛与孽子》" />

1．《龙凤恋曲》：

        欺世乍明的灯火。一段天雷勾动地火的恋情，我们不能直接面对其中绽放而出的最诡异的声线，一种因缠绵而生爱，却又因为缠绵而恒久痛苦着的爱恋。大提琴组曲的第一首，缓缓拉开，充满了雨夜的言语，如同被带到了那个世界，龙子和阿凤可曾开心可曾痛苦，可曾分离的瞬间。三个不同的雨夜勾勒出了这段传奇般的恋情。范宗沛对第一首曲子的设定并非直接将听者带入那个故事，那段曲折而绵长的痛苦之中。他用大提琴和钢琴的呼应将时代的气氛烘托出来，之后是钢琴单纯的跟随，两个声音互相包容却又用不同的调子相互缠绕。那些沉积在社会之下隐隐流淌着的河流在乐曲中汇集，范宗沛将对人性的捕捉放入到乐曲本身，没有充分跌宕的旋律，但是那种暗暗抑制，淡然消逝的快感让人看到了在黑森林中层层密布的树阴，那些身在其中，被剪裁成为碎片的一个个鲜活的人影。他们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可曾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潜行中将悲伤的种子寄托在一串串没有连接却彼此眺望的树阴之中，在夜晚的最后被太阳的微红连成一片。
        《龙凤恋曲》中对于龙子心中疯狂的占有欲并没有过多的描写，他更多的是让人看到了在所有纵欢之后真正采集于人心的压抑，和被世俗所牵绊着的一个个人影。阿凤在龙子的手中颓然消逝，在那座庞大的黑森林穿梭而过的人们被这段恋情所深深迷倒，那片红色莲池在阿凤的掌中跳跃，那颗无法安分的心脏却在龙子的手中与龙子的心脏成为一体，疯狂地毁灭著。这是红色睡莲的寄语，狂热地爱着，狂热地毁灭。




2．《回乡》：

        这首真正刺入剧情之中的歌曲，没有明媚的开展，舍去了阿青童年时所有的快乐，它或许并不属于阿青的世界，它只是一首从人群中匆匆经过，或许在它迎面而来时你不曾察觉，只是在那之后你会拥有一个缀满记忆的雨夜，整个整个夜晚你回想所有经过的遗憾，拉扯的疼痛，深刻的爱恋。大提琴仍旧哀怨，只是它失去了和钢琴间亲密的接触，它变得落寞而颓唐。一声声暗暗奏鸣的鼓声，在一段奏鸣之后消失不见，一切又回到了大提琴的掌握之中，随后淡淡的钢琴紧跟而来，突然沉默的提琴被这段明媚的旋律所勾起。只是在短暂的明媚之后，提琴又变得消沉，一切只剩下了钢琴的记叙。
我们无法认知小敏在那段远离台北的生活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再一次被抛弃，或者只是在某个地方又一次听到了张哥的呼喊？那个拥有他梦中最美丽景象的地方，在小敏被轻轻抛起时，被阳光刺穿时再次回到了他的心中，填补因为孤独而留下的空缺。那段回乡的路途中，一切的过景是一场被沉默化为哀怨的图像，没有朋友，没有生活，没有家，甚至无权潦倒，在一个本来熟悉的环境中突然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只不过在这之后，如同乐曲所描写的一样，他突然变得澄净，在他的面前只有病弱的张哥，如同大提琴的消弥，悲伤在小敏的身上突然褪去。他发现了在自己的身上已经永远洗脱不去张哥的影子，正如他迷恋那间浴室一样，他疯狂地摄入着张哥的歉意，他开始将自己的迷恋确定为爱的范畴，他在那场惊涛之后看到了属于自己地一切。
        那些被时代复合了的匆匆过客，在乐曲之中来回行走，在静谧的一边所有人生和失去都变成了记忆。变成一条印痕，在心的深处深深浅浅，断断续续。




3.《问》

        这个故事穷尽了探求的本领，在所有未知的黑暗之中穿梭不阻。阿青的生命起起伏伏，他对于这个世界所给予的欲望失去了驾驭的能力，他充斥在所有被揭露的痛苦之中。因为他的游走所有剧情变得连贯而让人垂怜。乐曲开篇之处浅浅溢上来的提琴声，充满暧昧和不解，面对世界上一一逃窜而过的鸟儿，阿青的认知所剩无几。之后有如炸弹般令命运惊呼的奏鸣将听者拉回到那段充满彷徨的逃窜之中。属于阿青的乐曲，布满疑惑和哀叹，那个常常面对命运的溃败节节退后的少年，在一次次重压之下失去了迂回的能力，他曾经希望悲悯众生，抑或能够长久地哭泣，只是黑夜总是给黑森林太短暂的栖息，他在这座城池中所能读懂的太少太少。
        在面对龙子渐渐迫近的步伐中，阿青明白在自己的身上烙上了怎样的痕迹，他带着这样的悲悯行走在龙子的记忆之中，他被悲悯所包裹，他被命运的垂青所缠绕。像是一个预言一般，《孽子》的主题曲《问》，为阿青定下了一段段起伏，却也为他留下一段空白，一段仍旧蠢蠢欲动的空白，他在提琴的悲伤和激昂之后消弥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4.《纯真年代》

        充满挑逗的扫弦，雀跃着的旋律，所有一切极尽奢华，华尔兹般轻盈的调子，充满复古味道的浓情。这种感觉来自电影的深处，那个华丽的大千世界，那个每只鸟儿都为之跳跃为之沉醉的夜晚。喜欢这突如其来的开释，提琴不再深沉，钢琴不再怀念，它们组成了夜晚的乐曲。想起了小玉曼妙舞动的身体，想起了老鼠的乖觉，想起了阿青和赵英短暂的懵懂。故事中属于青春属于纯真的段落太多太多，我们不能比对出其中与年华的对峙下纯粹的得与失，我们只胜似一个个矗立在大厅之外，在那个曼妙的夜晚之外听闻歌唱的过客。这是一个被迷醉了的世界，被命运的蹉跎所迷醉，被少年们的笑脸所迷醉。
        《纯真年代》中的范宗沛运用了不同的方式，表现那个时代鸟儿们的躁动，他犹如过客一般单纯地体会着那场盛大的PARTY，他开始留意在人群中穿插而过的扭动着的身影。小玉或许真正应该主宰这首歌曲，因为他同样因为撩动了命运的裙角，而被放逐到了这个世界，他在这个世界踏着绚烂的舞步绚烂地经过，他似乎轻蔑一切真正的情感，他知道属于自己的美好终究标上了“短暂”的标签，在被青春收买了的时间之中，他游走却无法洒脱。他在一连串的舞步之后，只是为了窥探自己的樱花梦是否已经破灭。
        喜欢乐曲中突然插入的一段钢琴，冷冽单纯的敲击声，在不经意间出现，也在不经意间被提琴的声音所带走，这或许才是纯真的象征，我们苦苦寻找却在极乐之后潇洒地抛弃。




5.《奔》

        这首名为《奔》的乐曲，没有奔跑的激荡，没有诀别，甚至没有距离，它紧紧缠绕在一起的音符，将所有人的目光蒙蔽。这是奔跑，这是在心灵深处奔者的迂回和无助。如此静默而直至消弥，似乎已经洗去了生命的痕迹，它来自阿青的阿母在最后一刻的懊悔，在最后一刻留给观者的悲伤。奔，是一个界定，在这个世界上所面对着的一切，无时不刻不在面前冲刷，紧紧弥漫着一切的气息终究将人包裹，带向判离的疆域。
        阿青在家中被寄予的生的祈求，将他逼迫到了巷尾，在父亲冷峻的目光下，他的意志消散得如同熔化的坚冰，他甚至不敢回想父亲苍老的面容，在故事的最终，他那迟来的回归为这个祈求画下了句点，为这种单纯的守候留下一片被泪水沾湿的空白。这片弥漫在父亲与阿青之前隔绝的气体终究被命运所召回。
        这首歌曲是奔者的写照，彷徨不定的心境，原罪的痛苦和夜晚的哀鸣，所有一切总是在回忆到来时崩溃，而引来阵阵泪水。阿青时常回忆阿母和弟娃，因为他们同样在和“奔”的博弈之中失去了生命，他们在对亲情的驾驭之中终究未留下完整的自己。曲子的低婉沉着犹如病时的叹息，故事中阿青的阿母热切地寻找着死亡，因为她将自己的死视为对判离的弥补，她可切地望着蓝天，她渴望有一天看到这宏伟的蓝色会裂开一道口子，将自己的躯体引入回归的路途。
        奔，同样的判离还发生在阿青身上，他的判离只是对记忆的排斥。他无法忍受在龙子家中沉重的历史和无尽的追思。他不能在龙子的记忆中轻易地驾驭自己，他只能看到他在被记忆蚕食，在被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所遮蔽，以至失去对光明的分辨。
        《孽子》中有太多叛逃，有太多背离，只是这首曲子所代表的“彷徨”将一切归入了同样的主题。他们在被命运甚至时间的压迫当中，终究会离开一个容纳自己多时的地方，那个地方或许被称之为家，或许被称之为归宿，或许是黑森林――那片天空真的无法容纳鸟儿奋力挥动的翅膀。





6.《莲花池－红》

        真正的哀伤，一段提琴，悲伤不设防地涌入音乐之中。一阵鼓响，又是命运地摧残之声。这是旁观者的音乐，冷漠奏响的大提琴无法将那个世界的浮华展现，它颓靡地被时间所腐蚀，它所夹杂的有所幸与不幸，被慢慢老去的记忆一遍遍冲刷。这是白先勇所展示的年代，没有战火，没有燎原的爱恨。只是一段单纯的恋情勾动另一枚血流殆尽的心脏。这个世界因为缠绕而变得异常绚烂。只是它的绚烂充满了血迹，它的绚烂时破败的昭示。每个被心灵所洞穿的角落都在这首曲子中怒号。因为它代表了太多，即便是时间，是作者本身所透露出的爱怜也在最大限度的捶打着听者的心灵。这首奏鸣在全篇地乐曲，如此轻浮，没有重量，它被那个时代疯狂地铭记，它被沧桑所洗礼之后只用来铭刻一时地动乱，一时地美好，所有地章节都如此短暂，因为它们在转瞬即逝的同时却为新公园留下了大段传奇。
        这首《莲花池－红》是送给阿凤的乐曲，它所记录的颜色太过红艳，只有阿凤的生命才能承受的红，一眼望去所有一切都被吞噬了的红色。乐曲的本身源自永不停息的哀愁，源自命运本身的卑劣。即使阿凤在最后试图放弃和龙子的情感，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失去自己的生命，无疑地，龙子即是他的生命。只是在最後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放弃已经太多，多得连这个世界都无法承受。
        龙子喜欢阿凤在眼中所释放的巨大能量，包括那朵躺在阿凤手中红色的莲花。红色的莲花昭示着生命，昭示着即将完结的爱和正在狂热的爱。它是绚烂的象征，也是瞬间颓靡的展现。没有人能够躲过红莲的色彩，因为它包容了太多人类的共性。它铭刻了毁灭与诞生，最终在阿凤的身上将这二者串联在了一起，它将阿凤无尽地拉向命运的深渊。





7.《青春鸟集》

        配乐中少有的明快风格，开篇跳跃的节奏使得乐曲神秘异常。这首乐曲并没有挂上记忆活着命运的名号，它是一个特殊的符号，用来记录在全剧中出现过的所有生命，那些被世间的浮躁和不解所笼罩的生命。他们有自己的国度，甚至有自己的“法律”，他们在新公园中穿梭试图寻找一片难得的净土，他们不想安息，他们仍旧流连于一次次飞行，流连于这个世界疯狂改变着的形态。阿青在青春鸟集中叫做“小苍鹰”，而小玉则叫做“七彩孔雀”。两种不同的鸟，完全相反的性格，只是他们有着同样的命运。他们流连于家中的亲情，却又因为亲情而叛逃了自己的家。如同所有被记载的鸟儿一样，他们的未来是一个迷，或者像其他人所设想的那样，是一个悲剧，是被《青春鸟集》所一遍遍重演的悲剧。在那个轮回中挣扎徘徊的阿青，小玉，龙子，他们都如同宿命一般地将自己的照片放在了那本集子上。他们被当作故事在所有人的口中传播，他们甚至被载入了特定的选择。如同一开始，阿青可以选择放弃也可以选择坚持，他甚至可以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
        在那本集子中，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对命运的把持，他们任凭命运的缰绳将自己捆紧，送向任何一个未知的领域。就像乐曲中反复出现的低沉的提琴，却伴着跳跃的钢琴声，所有的页码在被翻阅过去之前都是一段故事，在翻看的过程中如同在对自己进行一遍遍冲刷，或许阿青正是在这本集子中作出了选择，他终会走上一个被记载了的道路。而在选择过后，终究会有另一段崭新道路被印刻上去。他们永远都无法走到终点。




8.《戏水》

        旋转，嘶吼，无声哭泣。这首曲子仍旧哀伤，只是它更多了一份对真情的动容。旋转的是在滑冰场中阿青，小玉，小敏，老鼠的身影，哭泣的是在墙角自杀的小敏。这首乐曲似乎正是赠给某个快乐的午后，四个人在溜冰场结成一辆火车，飞快地滑行，却又一起摔倒，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笑容，他们可以不去思考最近这个世界不公平的附加，也可以不去理财舞池中流动的灯光，他们在那一刹那更加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看清了他们所拥有地仅仅是身边的同伴，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快乐。这四个人串联起全剧中所有的悲情。《孽子》中的见证者不单单只有阿青，还有那段旋转的岁月，还是欢笑，还是被友情所记录下的一场场盛大如派对的离别。
        喜欢曲子中间部分钢琴和提琴的配合，如同一个沧桑的父亲陪着幼小的儿子在草地上追逐打闹。这样轻松而祥和的曲子却附加上了沉重的哀鸣，因为在那短暂的快乐之后，他们四人又将面对冷峻的现实。这首曲子更适合韶华，适合在影片中短暂出现的温情。迷恋那个拥抱，在拥挤的巷子中赵英和阿青最后的相见。同样迷恋阿青和哑巴男孩的那个下午，浸泡在水流之中，似乎什么都不用去想。阿青尽情地回忆，他将眼前的这个孩子看做是死去的弟娃，阿青将所有的爱倾注在他身上。那是一场游戏，一场足够温馨的游戏。即便我们被流动的清泉所蒙蔽，忘记了背负在这群鸟儿们身上的重负，我们仍旧可以看到弟娃的身影，浅浅地浮现在阿青地记忆中，正是那种单纯的快乐将阿青带回了弟娃的身边。这是一首明快中却透着哀伤的曲子，钢琴和大提琴不尽的缠绵，悲伤的气氛相互传递。





9.《杨柳》

        配乐中最经常被人提起的一首，杨柳自古就是哀戚离别的象征，这首乐器似乎特别融入了哀婉的元素。所有一切起起伏伏，世界在这块美丽的视角之中变得苍茫变得诡秘，变得绚烂，也变得无助。杨柳的美在于它轻点水面，划出一道道园晕，即刻就消散，而它却仍然孤单地飘舞，一切的产生和终了在短暂的美丽中被拉近。世俗的侵扰和安静的凝想被融合在一起。乐曲的主旋律并不跌宕，但是它却奏响了一个个琐碎的瞬间，一个拥抱，一个吻，一句誓言，一段沉思，一个挥手。。。我们无法计数的温情和悲伤在这首曲子中被放大了。杨柳的穿梭将阳光打碎，光影也将人们的眼球分割，这些淡淡的旋律没有目的，并不招摇，钢琴如此安谧，提琴的演奏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所有的声线都不聚拢在一起，它们的激昂都是独立的奏鸣，它们在一个琐碎的空间中将人的记忆一遍遍冲刷。这是一个被记忆征服了的世界，所有人物都怀有自己的记忆，它们或许如同乐曲一般琐碎而没有篇章。
        想要用如此轻柔的节奏纪念那个下午，在书店门口窄小的过道上，美丽的拥抱。赵英紧紧抱住阿青，疯狂地道歉，他们在那一刻或许是彼此相通的，他们知道命运戏弄了彼此，只是此时阿青唯有沉默，他依偎在赵英的肩膀上，体会着最后的温暖，在痛苦的同时将自己掩埋在了回忆之中。白先勇所描写的世界，没有原罪，没有惩罚。如同杨柳一样被风轻易地抛向天空，急急地落下，又再次划动水面，一切被这纤细的生命所熟识，忍受。它淡淡地在离人的泪水中重复着这样的奏鸣，无意间打散了周围的空气，无意间将自己的身姿记载在了一段段悲伤的过往之中。





10．《夜舞》

        宁静的夜晚，无法看到自己的双手在天空中挥舞。暗淡而沉着的舞蹈，在一个仲夏的夜晚，所有被神鄙夷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在一个相同而渺小的地方，不禁起舞。这是一个预设的美丽时刻，背弃了家和亲情的少年们，在黑森林中展露最真挚的自己，被人性的本能所压抑的爱与媚，在漆黑的夜色中浓密得无法看到新生得太阳。祭祀的夜晚，用泪一般痛苦的过去祭奠即将被封存的过往。这个时代，在残破的布幔遮掩下，那些苟苟生活着的爱恋，似乎永远都找不到终点，时间在一次次对视当中消耗殆尽。我们无需争辩这个夜晚到底存在与否，只是胜过人类本身的不可抗争的力，将这串巨大的生命回弧紧紧拉着，用力地将它撕扯，钢琴，提琴，所有被音乐记录下地历史，那些短暂地光芒，在一点点迫近地黎明之中。散成了一点点星光，被迎面而来的现实轻易打碎。
        这是夜晚的语言，属于沉默者的爆发。喜欢这首曲子中淡淡的哀怨，并不张扬却深深刺入骨中的泠洌气质。与时间相互契合的弦声，被命运用力拉下的帷幕似乎正停留在这一点点音符之中，它深沉叵测，被时间祭奠的爱和恨逐渐累计，直到遮掩了人类的听觉，将这首曲子按压在世俗之下，乞哀的似乎是曲子本身，那些旋律在述说着自己的悲痛，与那个时代的故事无关，与任何一个夜晚都暗暗契合。那些在夜晚伸出手舞蹈的少年，将乐曲按压在生命的轮回下，被那巨大的力量尘封。这像是一个等待述说的老者，被时间灌满了故事，被故事所烙下了巨大的痕迹，在乐曲响起的同时，将故事的爱与悲轻轻道来，“所有一切逃不出命运的掌控”，这是老者的言语，试图将整个故事轻轻带过。
        《夜舞》是一首短暂而残破的舞曲，像是在树林中进行的舞会，重叠的身影与树林互相交织，若隐若现，无法寻得真正的舞步，我们更像是旁观者一般，看着一切绚烂的开始，而对于结局，我们则在树阴的掩映下变得哑口无言。





11.《中央公园的黑森林》与写在最后的文字

        钢琴的声音变得感性而极易分辨，旋律轻柔祈求述说。诡异的单簧管，被钢琴悬挂在了树的那头，我们在森林旁侧耳倾听。这是那个时代最后的述说，故事已经结束了，鸟儿们在迁徙中或许走散，或许迷途，或许坠落，或许在终点处遗留下孤独的尸身。这个被故事萦绕多时的乐曲，突然变得沉着而不可明辨。范宗沛试图用有别于提琴和钢琴的声音，向人们述说那个时代无稽而狂热的想像，那些走到了故事尽头的人们，被命运的力量甩到了我们不可触及的地方。阿青嘹亮的军号，小玉浸身于梦寐已久的樱花梦中，小敏寻得了归属，老鼠依旧漂泊，时间仍然肆意蹉跎，我们的眼前留下了不舍和眼泪，在与父性的抗争中，没有人能够避免受伤，故事在结尾的地方，将所有人都纳入了悲情，将这个巨大的生命回弧延烧得更加遥远。
        这首曲子的力量在于，它将故事边缘的回眸一个个拾起，那些印证了时间和岁月的面容，一个个浮现在听者的面前。如同一个诚挚的悼念，钢琴声婆娑而隐秘，钢琴淡然却沉着，这些被用来祭奠那个时代的乐器，在这全篇的最末处变得柔顺而放纵。它们似乎脱离了故事的本性，脱离了悲伤的约束。这如同一个美丽的偿还，将被作者从时间的洪流中肆意挖掘出的故事，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埋入了这个世界。在人们眼前变得突兀而嶙峋的空白，无法填充的苦涩昭示那个时代的不完美，有谁曾经得到了完美的结局呢？这群注定走向悲剧的少年，在被封存的《青春鸟集》中寻找着遗落的自己，阿青在郭老手下留下的那张照片到底能够述说什么，或许是再平凡不过的文字，或许是一连串巨大的惊叹号，被时间的审美所牵绊的人们，没有终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伴随着一段段记忆，一段段试图被人所铭刻的悲情。消散，难觅踪迹。
        写在最后的言论，同样用来祭奠那个时代，祭奠婆娑摆动视线迷茫的身影，祭奠黑森林诡异的风，祭奠我们曾经为之悲伤的故事。
        不知为何，写到此处的时候突然留下眼泪，用这篇文章回忆了《孽子》中出现的种种，但却并非为那曼妙的同性之爱所感动，只是突然回忆起一个个鲜活的人物，那些终将走向悲剧的少年，在年华中绽放出了太过美丽的花朵，它们掩藏在黑森林不尽的黑暗之中，无法面朝阳光，无法娇艳得灼烧人眼。这是一段与历史背离了的历史，它真实存在，它将掩埋在人性深处的弱点轻轻扣响，那片有别于伦理，有别于世俗的领地，在故事的点缀下却呈现出最为富丽的色彩。祭奠故事中青涩的阿青，祭奠他的爱，祭奠那段青涩岁月中所有跋扈而过的身影。只因那是我们终究不能企及的领地，所以我们更加珍惜这种暗淡的诠释，它如此沉默，将一条条爱恨分明的脉络化入那些时代留下的身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