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析日本作家黑井千次的《雨伞》
(2013-05-18 19: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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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井千次雨伞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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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眼
----析日本作家黑井千次的《雨伞》
雨中,一个女子,高雅苗条,皱着眉,哀怨的望着天空,很柔弱的样子。
哪个男人路遇,不想帮帮她,更别说文中已动了泡她心思的中年已婚男。“如果您不介意,咱们一起走吧。”他向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暗暗决定,哪怕相反的路程,也要送她到家。
靠近点,在靠近点,他闻着她的发香,她依着他的肩膀,并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雨仍在下,一把伞,浪漫,温馨,艳遇已经开始了。
不巧的是,对面走来妻子,他急忙用伞遮住自己的脸。是来车站接他的吗?担心自己没带伞吗?她扑空的话,多不好意思,边想。他心里边有点点内疚。
艳遇中的女人忽然说,我要回程,忘了一件东西在车站的座椅上。又多一分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一女子和一名男子迎面走来,依偎在伞下,糟糕的是,他发现女人穿着和妻子一样的白靴子。
回头,妻子的背影,无疑。女人也轻轻的匆匆的回头一瞥,没错,是妻子。
他怔住了,有点石化的感觉。
日本作家黑井千次,用最简洁的语言,给我们叙述了一个臆想出轨男路遇出轨妻的故事。故事诡异,波澜不断,一层一层,层层递进,层层惊险,令人意外,其带有因果色彩的结尾,很适合东方人阅读。
故事性:开头貌似平淡,一场大雨,男主人公庆幸自己出门带了这把伞,路遇无助的幽怨女,当然是很漂亮的那种,男主人公打起了泡她的念头,女人没反对,有行动为证。接下来,故事有了一点惊奇,那就是,沉浸在艳遇梦里的男主人公,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妻子,像很多的偷情艳遇故事情节一样,男主人公自然不自然地要逃避,谁愿意把出轨暴露给妻子啊。关键的是第三部分,妻子来车站接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男主人公起初那点点过意不去,瞬间被惊讶迷茫所替代。至此,我们很容易想到中国故事中的因果报应。但作者并未就此打住,接下来,告诉你,男主人公的妻子,也发现了丈夫的艳遇。
语言:简洁明了,没有一个废字,无论是描写雨景还是描写男女肌肤相近那刹那间的温馨暖意。比如“从电车里往外看时,窗外的细雨如丝,但一走出检票口,雨却大起来,成了名符其实的雷阵雨。”再比如,“她轻轻地把手搭在他撑伞的哪只手腕上。一股轻柔温馨的暖意透过他的衣袖出来过来。”
结构:故事由四节组成,第一节艳遇陌生女子,依偎行进中妻子从对面走来,故事进入第二节,因为担心被撞见,小心翼翼,不料在回程中还是又看见妻子,由于已经防范,担心稍稍减了一些,但意外的是,妻子正和他一样,做着相同的事,如果说第三节的故事仍然没有你认可的意外的话,那第四节,你不得不服了,男主人公致命的回头一瞥,恰逢妻子做同样动作。几分像推理,几分像破案。
遐想空间:妻子也和男主人公一样,是艳遇吗,还是早就和别人暗度陈仓?妻子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依偎一起的时候,是什么心理?我想,谁看完谁都按耐不住。
黑井千次(1932—)是日本当代著名作家,本名长部舜二郎,1955年东京大学经济学部毕业后进入“富士重工”当职员,边工作边从事创作。1970年退职,成为专业作家。
其主要作品有《小偷的留言》、《幸福的夜晚》、《时间》、《神圣的产业周》、《机械装置No1》、《群栖》、《黄金树》等。
黑井千次是战后日本文学“内向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其文学特点是: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和语言描绘生活,不相信那些对这个社会说三道四的知识分子;把非现实的世界搬进日常生活,使用超现实的手法描绘非现实的世界,笔致极为细腻。铁凝特别欣赏其《小偷的留言》,王蒙高度评价《幸福的夜晚》:“立体奇突、五味俱全”、“又好读又耐读,又故事又情绪”、“又平常又匪夷所思,又伤感又调侃,又简洁又丰富”。
2007年11月,曾随日中文化交流协会来访中国。
附作品《雨伞》
雨伞
黑井千次 著
陈喜儒
从电车里往外看时,窗外的细雨如丝,但一走出检票口,雨却大了起来,成了名符其实的雷阵雨。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泊油路上溅起的白色水花,心想,带着备用雨伞回来真是明智之举。
当他正要向雨中走去时,看见前面有一个皱着眉头,幽怨地望着天空的柔弱女子。 她是那样苗条高雅,真叫人担心她淋湿后会融化。
“如果您不介意,咱们一起走吧。”
他说这句话时,心中已经暗暗决定,纵然是方向相反,也要把她送到地方。
她迟疑了一下,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鞠躬致谢。
“再往里靠一靠吧,不然会淋湿的。”
他这样讲后,她轻轻滴地把手搭在他撑伞的哪只手腕上。一股轻柔温馨的暖意透过她的衣袖传了过来。
她要去的地方比他回家的路要远些,但他回答说:“我也要去那个地方。”
就好像要验证他的话似的,她发现妻子打着黑伞从对面急匆匆的走来。
这下糟了!这样想的同时,他把伞一斜,遮住自己和那个女人的身体,像陌生人一样与妻子擦肩而过,他心里想,如果她是来接我的 ,这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为了不让这个女人松开手,他把手臂仅仅地靠在身上。于是这个女人也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他歪过头去嗅她的发香,而她则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哎呀,坏了,我把东西忘了。”
她突然用力拉他的手臂站住了。他说把一个纸袋放在车站的椅子上忘记拿了。他愿意和她一起走,时间越长越好。他说声“回去吧”,就马上与她转过身往车站走去。
一路上,他小心谨慎地从倾斜的伞下窥视着前方。走到一半,他看见两个人深深藏在一把黑伞下面迎面走来。他认识伞下哪个女人穿的白色胶靴。
两把伞相擦而过。黑伞过去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伞下的男人和女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女人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从背影看,那个女人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妻子。这回是他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她问
“鞋里进水了。”他的鞋的确湿淋淋的。
现在应该向哪里走呢?他不得而知。远去的黑伞下面一张较小白皙的脸转向这边轻轻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