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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记事:一件血案的还原

(2012-08-25 20:3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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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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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一个夏日,张小明约请张跃吃饭,地点是城东凤凰山脚下的秃子炒鸡店。
  张小明,河东区人大代表,一家公司的老板,身家过亿,三年前从村书记的位置下台后,就搬到了市里的香榭丽都小区,林城百姓也称这儿是富人区。公司经营建材业务,前几年由于还担任村书记,大部分业务都由别人代替管理,最近几年才由张小明实际掌管。
  虽然不干书记几年了,但张小明的心仍然放在书记的位置上,尤其是这几年村里搞旧村改造,也就是砸平房盖高楼。拆旧盖新虽然老套,但是有个政策很诱人:每腾出一亩耕地,政府就补贴九十万块钱。当然这九十万块钱大部分要落在村里的账户上。现在是实行书记兼村主任制,村书记是实实在在的一把手,不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也是土皇上,这些钱基本上由书记一个人说了算。现任书记是张小明的本家兄弟,按说张小明不该眼红这个位置,但是想起就是这个本家兄弟把自己搞下了台,张小明也不由不恨从心起。
  今天的饭局,与张小明的这件未解之恨有关。
  张小明约请的这个人叫张跃,也是一位本家兄弟,只是这个兄弟从小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十年前进了监狱,在张小明任书记的那年释放出狱。张小明本来不待见他,但是无奈镇委曾交代,村治安问题也是大事,像张越这样的人再管不好的话,张小明的书记只能任一期。张小明就把张越安排在村电工位置上,张越在监狱学过电工,工作还干得还可以,但张小明也耳闻电费款也被其贪了不少。但张小明下台不久,张越也被新任书记借清查电费款之机辞退回家。
  吃饭时间定在上午十一点,比日常吃饭早了一个小时。张小明来的时候,就看见张越正在店门口探头探脑。秃子炒鸡店是林城最有名的炒鸡店,店虽小但名气大,据说是祖传炒鸡,每天客流很多,来晚了只能站在一边等。说实话,张小明并没感觉这个秃子炒鸡好在哪儿,但是请人吃饭就要选在有点名气的店里,这是张小明任书记以来养成的习惯。
  落座的时候,张越还是恭敬地称呼张小明为张书记,张小明挥挥手打断他,我他娘的早不干书记多少年了,还称呼我书记?一边去吧。张越献媚的笑笑,不管多少年不干,您也还是书记啊,是咱们村的功臣,没有老书记哪有现在的新书记啊。张越的一番话说得张小明脸上露出笑容,感觉天气都凉爽了许多。没想到,几年没见,这小子拍马屁的水平见长,想想自打不干书记以来,村民又直呼其名,这个张越还坚称自己为书记,张小明的心里很受用。
  酒过三巡,张小明故意把话题转到现任书记的张翰的身上,一提张翰,张越马上口出脏话祖宗八辈的骂开了,张小明说:张翰这玩意的确不是东西,我在任的时候,他在村里贴小字报,去土地局告我私占土地,瞅机会我非揍他一顿不可,张越说:揍他还用您,我拾您拾掇拾掇就行了。这正是张小明要的效果。张小明补充一句,可别弄出大事,教训教训就行了。然后俩人又哥长哥短的喝了起来,俩人是同宗兄弟又是庄邻,喝酒的话题自然不少,再说张小明已经达到了此次饭局的目的,喝起来也自然高兴,完全忘了以前不待见张越的那回事了。
                                             (二)
  张越之所以痛快答应张小明的原因有两条,一是张小明是大老板,以后用得着的地方肯定很多;二是张越曾借用张小明三十万块钱放了高利贷,张小明从来没催要过。至于说过去的恩情和同宗兄弟情分及庄邻关系,都是次要的,张越在没进监狱之前,就已经把钱看得很重要了,为了钱,什么他都愿意做。
  张越出狱后,尤其是当了村电工之后,基本上不再和以前的狐朋狗友一起了,找几个人拾掇张翰,还真有点困难,再说自己和张翰一起光腚长大,干这事一是下不了手,二是很容易被认出自己来,风险太大。
  这个时候张越想起了狱友王淑德。
  王淑德,相貌堂堂,有点文化,服刑时,在犯群和警官眼里为人算是正派人,因而深得警官器重。入狱不久就当了监区积委会主任。所谓的积委会就是监狱罪犯的自管组织,警官不管的、或者警官不想管的、懒得管的地方都归积委会。由于老乡的关系,加之张越经常买点好吃的给王淑德,因而王对其照顾有加。王淑德出狱后曾来找过张越,希望谋个赚钱的差事,张越碍于以前的情分,仅仅好酒好饭的留了他几天,差事的事没给办,其实张越也办不了,自己刚被张翰清理回家,还不知道去哪儿混饭吃,哪儿能顾得上狱友。
  但张小明委托的这事,张越感觉对于王淑德来说是小菜一碟,听说很多年青的罪犯出狱后都来看望过王淑德,应该说王淑德的人脉资源还是不错的,正确的说法是小痞子的资源。
  酒醒了之后,张越就给王淑德打了个电话,假称现今的村书记和自己争抢一个工地,拜托他找人拾掇一下。王淑德出狱后一直没有正式来钱门路,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去抢银行的心都有。一听这事就满口答应,按照江湖的规矩,办这类的事,出价都是不低的。张越挂电话之前又加了一句,事成之前先给孩子们几千,办完再给万儿八千的。这等于给王淑德吃了定心丸。
  张越所指的孩子们是说那些小痞子们,他们初入社会无所事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况且很多人拿进出局子不当回事,别说为了钱,又是为了一句话,都能给你拼命。王淑德曾三进三出监狱,认识很多这样的孩子,也深知这些孩子的秉性,对于自己来讲,干这种事情实在是轻而易举。
                                     (三)
  王淑德也是四十挂零了的人了,出狱后,认识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本来自己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但是没想到姑娘死活要跟了他,至于原因,王淑德懒得问,姑娘能嫁给他,应该是好事,三进监狱,王淑德至今未正式进入过婚姻,这次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愿,但是王淑德也想好了,一定要给姑娘一个稳定的生存环境,起码经济上不能不能让她受委屈,正是基于这一点,王淑德答应了张越自己的要求。

张越说的事情,要弄稳当再说,自己已经三进监狱了,也就是社会上说的三进宫,不能再第四次进去。

表面上虽然不能显得很急,但是私下里王淑德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因而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几个小哥们,询问了他们最近的动向,一是表示关心,二是看看他们现在状态,能不能办好这件事,一番打探之后,王淑德选中了两个人,一个是卜帆一个是王朝,王朝是自己的狱友,卜帆是王朝的发小,这俩小子都对自己非常尊重。
  半个月之后,张越打来电话,让他到某茶馆,去了之后,张越指着一辆别克君威说,这就是张翰的座驾,告诉他张翰就住附近小区,平时是早六点走晚八至九点回,有专门司机,停车点基本就是这儿。完了之后,张越加了一句,抓紧办,钱的事好说。
  其实,张越也是被张小明催问后,才带领王淑德来认车的、那天,张越随张小明的车进城,胡扯了一阵闲呱,说了一句,张翰犯案了,正取保候审呢,那个事就别办了。张越瞅了瞅张小明的脸,发现其是很生气的样子。
                                      (四)
  得到了张越的再一次要求,又看了地点,王淑德知道张越是真想让自己办这件事。
  随后就联系了卜帆和王朝,并约好抽个空去踩个点。
  一个晴朗的下午,王淑德带着王朝和卜帆来到张翰小区附近,查看了一番,告诫他们,轻点打,不要打脑袋等关键部位,到时候开两辆车,一是互相有个照应二是万一被人追赶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安排完毕,王淑德塞给他们五十元钱,先去吃点饭去吧,我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到时候听我电话。
  其实,王淑德不是不想陪他们吃饭,以使自己囊中羞涩,一起吃的话,肯定要花去好几个五十块,二是和他们保持点距离有好处,万一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张越来就不太好了,这样的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回家的时候,太还很早,晚霞映照林城,别有一番景色。王淑德暗笑,自己几次犯事几乎都是在这种天气里,都说朗朗乾坤不容许罪恶,可是自己每每就在乾坤之下,实施着罪恶。等有一天自己成了大老板,就戒了这个,不是缺钱,谁干这个啊。想起管教对自己的苦口婆心,一次次的犯事,真是对不住他们。哎,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把张越的钱先挣回来再说。
  秋已至,树叶开始落了,黄黄的一地,林城是著名的银杏城。这个季节。正是银杏叶落的时候,黄黄的叶子铺在马路上特别的好看。
  王淑德打电话给王朝,说可以动手了,最近张翰回家很正常,一般是晚上八点多一些,一定要快,教训几下就跑。
  王朝答应的很干脆。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王朝打来电话,说事情办得很利索,照着大腿砍了几刀,前后也就几分钟,人员已经安全撤离了。王淑德一听急了眼,不是给你们买了棒球棒了吗,怎么用起了砍刀啊,砍死了没有?王朝很淡淡的说,就几下大腿,死不了。王朝这小子胆大心狠,但是说话总是轻描淡写。王淑德赶快给张越挂了个电话,让他打听点张翰的动静,如果伤情太大的话,还要想别的办法。
                                         (五)
  第二天一早,张越打来电话:张翰死了。王淑德顿时傻了眼,这次肯定又要进监狱了。上几次除了偷抢,没干过害人命的事,这次居然死了人,王淑德万般后悔,以至于连张越的痛骂声都没听到。
  赶快见见王朝,了解一下情况,电话是不能打了,必须亲自去他家。
  王朝住在蚂蚱庙街一个很小的出租房里,这小子和自己一样,出狱后一直没有合适的职业。
  见到王朝的时候,这小子正仰面朝天的吞云吐雾呢,王淑德二话没说朝他就是一巴掌,王朝一个愣神,大喊,哥你怎么了,打我干啥。王淑德气急败坏的把张翰死的事说了一遍。王朝愣了愣神,不轻不痒的来了一句,这个人这么不撑砍啊,几刀就死了啊。王淑德大骂了几句,你知道砍得哪儿吗,大腿动脉,砍你的话你也得死。
  原来,王朝也没动手,他让卜帆找了三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孩子们很拿这事当回事,专门去邻县买了三把大砍刀,来的那天根本就没拿棒球棒,三个孩子认为棒球棒打人没啥意思,还是砍刀过瘾。
  八点钟的时候,酒足饭饱的他们开了两辆车,一辆停在张翰住的小区西头,一辆停在东头。张翰下车后,卜帆先去看看了看,确认下车的就是张翰之后,跑来告诉了三孩子,三孩子一个拿了砍刀,两个没拿。其中一个上前把张翰拉到在地,拿砍刀的那个照着张翰大腿砍了两下,发现张翰蹬了一下腿,就又砍了一下,另一个孩子回头拉开车门,等那两个跑过来,他们开车就跑了。王淑德:有人看见吗?王朝说,当然了,他的司机和天天过年饭店的保安就在不远,不过他们光顾着抢救张翰去了,没人过来抓他们。
  王超说完,王淑德的脸更黑了,完了,说完这句话,王淑德扭头就走。王朝不知死活的在后边喊,哥,慢走。王淑德理都没理,少肺的东西。王淑德骂了一句。
  一周之内,张越送来三万块钱,王淑德交给王朝五千,叮嘱他一定交给拿砍刀的那孩子,然后告诉王朝,一定不要给他打电话,在家好好待着,没事别和卜帆和那三个孩子联系,另外告诉那三个孩子,张翰没事。
  王淑德这么做有自己的目的,万一事情败露的话,孩子们跑了,他的罪恶就更多大了。
  三进三出监狱,王淑德积攒了不少的坏水。
  张翰死了的事情,当天张小明就知道了,毕竟他们是同门兄弟,开始张小明也是很不安,因为前阶段和张越说起来要教训张翰的事来,担心这是是张越做的。但随之自己就摇头了,一是半月前就和张越说了,这个事不办了,二是自己和张翰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张越是知道这点的,即使是张越办的,也不会往死里办的。
  张小明正在想这事的时候,张越就来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张翰的事,是我安排办的。张小明一下子瘫倒在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警方从监控录像里先看到三个孩子的的身影,从而一举抓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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