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陆琴华

在公园散步，发现路旁有一个理发的摊子。说是摊子，其实就是一把折叠椅，旁边是一个装理发工具的包包。

一位女理发师正在给一位老者理发。无论早上，还是晚上，来公园里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那位坐在折叠椅上的老者，估计是来公园散步，邂逅这位女理发师的吧。待整个头都理得差不多了，她离开老者几步远，蹲了一点儿，端详她的杰作，过后就从包里取出一面镜子，递给老者，说：“你看看，行不行？”老者可能太相信她了，竟然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她却说：“不好意思，在外面理发，没办法给你洗头。”她取下围在老者胸前的裙布，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反复在老者脖子和身上掸拂。老者离开椅子，她说：“觉得刺人不？”“刺人”就是指她理发时，可能残留在老者身上的头发茬子。老者伸手摸摸自己脖子，又晃晃身子，说：“不刺人。”

不知道她是头一次来公园理发，还是人们觉得新奇，她给人理发的时候，有人经过这儿，停下脚步，围观。她也不害羞，不时跟来围观的人打招呼，有的来不及打招呼，就含笑点一下头。这时有一位划着两轮残疾车的男子，也远远看见她在给人理发，就把他的两轮残疾车划过来，在她的折叠椅跟前停下，说：“能不能给我理一下？”她把围裙拿过来，双手捏住，在空中抖了几抖，就围在残疾男子胸前。残疾男子很健谈，说自己多年前出了车祸，再也没有站起来，吃喝拉撒都是他的妻子照顾。平时妻子担心他外出理发不便，都是妻子给他理的。他说这一回，要给妻子一个惊喜，证明自己也能出来理发了。她听了，一下子变得更小心谨慎起来，说：“你捧着镜子，哪儿不满意，你就说。”他说：“你放心地理。”

城区里一般理发店理一次发价格都是五六十块钱，城区外围的也得一二十块钱。她给人理发才八块钱。夕阳西下，在微风中，她的披肩长发不时微微扬起，显露出一种飘逸的美。而她走出理发店，到公园或者街头给人理发的这份选择，又流露出一种淳朴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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