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香椿香

  陆琴华

宿舍门前有三棵香椿树，鸡蛋一般粗。每棵都有三四米高吧，在宿舍前一溜儿排开，左边是一棵，右边是一棵，中间还是一棵。

春寒料峭时，这三棵香椿树的枝头都冒出了芽儿，仰头一看，差不多都是棕红色，嫩得快要滴水似的。这是一个老师几年前种下的，香椿冒出了芽儿，他还在一些枝头上套上塑料袋，就像给一些反季节瓜果弄个塑料大棚似的。一天，我从教室出来，朝宿舍走去，这老师手里已经攒着一大把香椿芽了，每一个香椿芽儿大致有拇指一般长，跟此前在枝头上一样棕红色，也嫩得仿佛要滴水似的。香椿我不陌生，我小时，院前院后就有父母亲手种植的香椿树。春天来了，母亲掐下一些，用鸡蛋炒好，放在盘子里，端上桌，给父亲喝酒时好享用。瞧着香椿芽和鸡蛋抱在一起的样儿，我憋不住也会用筷子夹下来一点送到嘴里，香椿的香、鸡蛋的香，还有油盐酱醋的香，混合在一起，美极了。  

  据说那个老师平时应酬多，动不动迎来送往，不亦乐乎。我说：“香椿炒鸡蛋下酒不错啊！”这以后，课间他都要去掐一些香椿头。究竟他是不是用来炒鸡蛋不得而知，我也没有去问。“头刀韭菜谢花藕，新娶的媳妇黄瓜妞。”这是民间四大鲜的说法。头茬香椿是不是也这样呢？有一天，枝头上的香椿芽儿又冒出了枝头。我对那老师说：“再不抓紧掐下来，就老了。”这老师说：“你要吃，你掐下来吧。”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吃别人送过来的东西的，比如办公室里，不少老师爱吃零食，每一次他们都要分一些给我，可我都婉言谢绝了。不是我担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而是我实在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从家里带来的一些点心和苹果什么的，路上吃不完，放在宿舍里都想不起来去吃，到最后不是干瘪没了水分，就是馊了变质。这时，我想起岳父在世时的一些情景。岳父家的院子里也有香椿树，岳父知道我爱吃香椿，一到春天就掐下来，脚踩三轮车，骑二十多里路送到我家。有一次，他把掐下来的香椿芽用开水烫过以后洒上精盐揉搓，腌制成咸菜，装在一个坛子里送给我，说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保鲜，保味，还跟咸菜一样不容易变质。后来我辞去原单位工作，来到千里之外的私立学校任教，再也没有吃到香椿芽儿。

如今在校园里再次见到香椿，我动了吃香椿芽的念头。

刚冒出来的香椿芽可能是一般人的最爱。其实就是再过一两天，枝头那些香椿芽仍然鲜嫩不减，也就是那枝头上的香椿芽儿根本没有老到哪里去，仿佛专门等待像我这样的人的光顾似的。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要是再不把香椿芽儿掐下来，再过几天，说不定枝头上那些芽儿就真的成了明日黄花，甚至到了“绿叶成荫子满枝”的地步了，我掐下一个香椿芽儿，送到嘴里，嚼嚼，挺嫩、挺鲜，也挺香。于是我掐下一小把，放在碗里用开水焯一下，过后用筷子夹起，摁在汤碗里，再夹起来放进嘴里，感觉不用盐腌制一下也能吃。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春来景色美，春来香椿也香，平时我任教三个班语文课，几节课下来，连嘴都不想张开来。嗓子眼常常干涩，不舒服，就用咽喉糖来缓解。“上古有大椿，以八千岁为春秋。”香椿是长寿之树，还有许多药用价值，主治疮疡、脱发、目赤、肺热咳嗽等病症。我一连吃了几天香椿芽儿，不含咽喉糖，嗓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是不是香椿芽也有咽喉糖的功效？若如此，那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于是我更爱香椿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