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扬州晚报》发《走读时光》

走读时光
陆琴华
我的学生时代还没听说“寄宿”这个词,那时学校一般都办在家门口,早出晚归,吃住在家,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走读。
那时学制没有现在这么长,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也是两年。我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本村就读的。学校在村子的正中央,这样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的孩子都能照顾到。我家在村子偏点西,距离学校不算远,学校有一点儿动静我都能知道,更不要说上下学的铃声了。学生朗朗书声、嘹亮歌声,我在家里捂着被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有时我们正上着课,需要什么学习用具了,跑回家来拿。有一次是珠算课,同学小明的算盘不知因为什么有几根撑子断了,珠子“稀里哗啦”滚了下来。小明傻了,老师和同学们也是手足无措。我哥哥初中毕业了,他的算盘我用着,我姐姐初中毕业了,她的算盘却闲在家里。我对小明说:“我把姐姐的算盘拿来给你用。”说着我就跑出教室,来到家里,把挂在墙上的那个算盘取下来,送给小明使用。前前后后,没用多少时间,几乎没耽误我的学习,也没有耽误小明的学习。有一天早上,能挣工分的哥哥和姐姐都丢下饭碗到生产队里干活了,我还磨磨蹭蹭不去上学,原来妈妈在锅屋正忙着支鏊子要烙煎饼。我喝碗米粥,觉得肚子还没饱。妈妈把一捆烙煎饼的柴火抱到鏊子旁边,对我说:“竹筐里的煎饼你不能先吃着?”竹筐里是有几张煎饼,可那是三四天前烙的,口感不好。妈妈把第一张新煎饼从鏊子上揭起,忽然一阵“当当”声响起,原来上课的铃声响了。我担心迟到,抱着一张新煎饼撒开两腿朝学校跑,我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班主任——教我们语文的李老师刚刚走进教室。李老师二十出头,高中一毕业就被村干部安排到学校教我们。同学们看见我怀里抱着一张新煎饼都笑了,李老师则问我:“你书包呢?”我光顾吃新煎饼,忘记背书包了。
有时我们正在教室里上课,窗户外面突然站个女人,伸头朝教室里说:“大宽,晒在外面的被子收起来。”这个人是谁呢?是跟大宽妈妈一块儿干活的,这女人来家奶孩子了,她就把大宽妈妈的叮嘱转告给了正在上学的大宽。那时天没有一点儿太阳,好像要下雨了。大宽听了,点点头,待下课的铃声响了,就像离弦的箭似的朝家里冲去。
放学了,我们回到家里,把小书包朝墙上一挂,手握一把小镰刀就出去了,待天黑了,妈妈爸爸从生产队里回来了,我们往往会拾一筐子柴火或者割一筐子青草。有时我们什么也不做,而是玩。比如春天折柳枝编草帽,夏天捉知了逮蜻蜓,秋天爬上树摘果子,到了冬天打雪仗堆雪人,更是不亦乐乎。
1978年我到公社中学读高中,还是走读不住校。高考一天天临近了,我感觉时间越来越紧张,很多高考题目还没有做完。有一天我找到班主任说:“我要住校。”班主任一脸严肃,态度很坚决,说:“不行。”班主任认为我家距离公社中学只有五六里路,跟那些距离公社中学十几里路甚至二十几里的同学相比不知要方便多少。于是每天早上,身披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那一缕缕晨曦,我背着书包朝公社中学赶。高考结束了,我如愿以偿被一家师范院校录取。老师摸着我的头说:“不住校的学生照样上大学。”
“小嘛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哪,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我怀念我走读时的那些自由而又快乐的时光。
(陆琴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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