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花生

悠悠岁月

陆琴华

春华秋实，到了秋天，稻子笑弯了腰，高粱红了脸，埋在地里的花生果呢？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我读小学三、四年级时，秋忙假开始了，村南村北一片欣欣向荣的起花生景象。回到家里的我还想写一会儿作业，妈妈说：“还不赶快去起花生？”那时学校不像现在不到天黑不让学生回家。那次秋忙假一开始，距离天黑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妈妈接着说：“趁着天黑，还能起一会儿花生。”馒头好吃，可是那麦粒子不磨成粉不能吃。大米干饭好吃，不上锅蒸熟也不能吃。从地里挖出来的花生果呢？两只手并拢，轻轻用力一挤，花生壳子就裂开了，跟小女孩的嘴似的，露出了里面的花生米，红艳、饱满、晶莹，谁见了谁都会喜不自胜，口舌生津。我来花生地里了，哥哥姐姐在爸爸的带领下，已经挖出不少花生蔓子，抖去那上面的泥巴，白花花的花生果子缀在花生的根须上，亮晶晶，光闪闪，在夕阳映衬下就跟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似的。那时我能抱住铁叉，可是用铁叉麻利地挖花生蔓子跟哥哥和姐姐相比还相差一大截。所以把花生蔓子上的花生果摘下来这样不用费多少力气的活儿就落到了我肩上。“摘呀摘，乐呀乐，一筐苹果一筐歌，一筐苹果一筐歌。”这是《摘苹果》的儿歌，可是用在摘花生果上一点儿不为过，有趣好玩，甚至富有诗意。我摘花生果时，发现有一个是三个粒儿的花生果，这种花生果俗称三归腰，也就是形似驼背。我一不做二不休，剥开壳子就把那三粒花生米塞到了嘴里。记得当时吃这花生米时还是偷偷摸摸的，可还是让在前面挖花生蔓子的哥哥看见了，扬起巴掌就要打我。

不是哥哥他们舍不得让我吃花生果，而是一心不能二用。你想啊，干活时，那嘴儿还巴拉巴拉不闲着，能不影响干活的进度吗？三夏敌不过一秋忙，秋天可是老少弯腰的时候啊。说真的，刚出土的花生果还不能进仓，潮潮的，湿湿的，得跟稻谷和小麦一样晒干扬净方可进仓囤起来。爸爸，还有哥哥姐姐就在花生地的中间整出一块场地来，专门用来扬晒那些花生果。有一天中午，爸爸哥哥姐姐都回家吃午饭了，地里就剩下我，原来我在摘花生果的时候，花生果早已填饱了我的肚子，就是到了中午也没有一点食欲了，我留在地里看花生。说是看花生，其实就是看着那些花生心痒，舍不得离开。我来到临时搭起的草棚里躺下。忽然，一阵哗啦声响起，随之一连串的泥坷垃落在草棚的周围，有的还像离弦的箭似的钻到了草棚里。原来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用这种方法试探一下，看看草棚里是否有人，或者有了人是否睡着。他们知道我在地里看花生，紧张胆怯烟消云散，一个个嘻嘻哈哈簇拥上来，你一把我一把，吃起我家的花生果来。那情景就跟鲁迅笔下一群孩子到六一公公的地里偷罗汉豆一样，有趣极了，也过瘾极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一代伟人毛泽东也说：“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秋天，乡下有了花生果，我们一个个感觉到小时的秋天，尤其那些秋忙假日真的如白驹过隙一般，过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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