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黉故居

陆琴华

澄州位于广东省东部，韩江三角洲出海口。面积有限，也就是东西宽22公里，南北长不到28公里，378平方公里多一点。澄州是汕头市下辖的一个区，可澄州里有一个院子非同小可，说小澄州大院子一点儿不为过。这院子大到什么程度呢？有人爱用拉家常向你娓娓道来，说每天太阳一出来，生活在这院子里的一个佣人不做别的，就是每天专门负责院子窗户的开和关。别看这一开一关没啥学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个佣人大清早起来跟陀螺似的沿着一头开窗户，等到正午十二点钟吃午饭了，这佣人才算把院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有开就有关，什么时候关窗户呢？那佣人马不停蹄，一点儿不敢迟疑，把开了的窗户再关上，就这一关，又得整整一个下午，也就是从正午十二点钟开始关窗户，一直要关到日落西山。

你见过这么大的院子吗？说真的，我那天来到这院子里，就没敢在这院子里面穿梭，瞧着那大大小小的院落，瞧着那大大小小的院门，瞧着那大大小小的窗户，真担心穿梭进去的我找不到出来的门。因为院落也好，院门也好，甚至窗户也好，都如繁星一样出现在我眼前，令我应接不暇，眼花缭乱。再加上我一出门就有迷路的毛病，在这迷宫一般的院子里我真的有点缩手缩脚，畏葸不前。说大院有点笼统，准确的称呼应该是“陈慈黉故居”。陈慈黉清末民初人，生于广东汕头澄海区，他的先辈曾在香港南北行创办“乾泰隆”。1871年，又辗转泰国曼谷创立“陈黉利行”，经营米业，逐渐发财致富。陈慈黉自幼聪明，有经营头脑，年少的时候就接管他父亲的业务。陈慈黉接管父亲业务以后，该米业日益兴隆，积累了不少财富，他就和族人集资创办陈生利行，也就是后来的陈元利行。业务遍及泰国、新加坡、香港和汕头等地，自此财源滚滚而来，富甲南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泰华八大财团”之首，他的努力在祖父辈财富的基础上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来到澄州，游览陈慈黉故居，一睹他的风采，并非易事。用刚才的话来说，这个故居太大了，比如要进入这个故居的真正宅院，得先经过一个偌大的水塘，过了那个水塘还要再经过一个广场，方可来到真正的宅院。这个宅院由四个部分组成，它们分别是郎中第、寿康里、三庐、善居室。为什么要用这些名称来给宅院命名，自然有主人的一番用意，我辈不好妄加推测。不过，当我徜徉在水塘后面的那个广场上，我不由自主还是跟杜牧笔下的阿房宫连在了一起。“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单从陈家佣人给这个宅院要开关一天的窗户来看，它的壮观和宏大已是世上，最起码也是汕头一带不多见的建筑。这就如资料上所介绍的那样，一个宅院占地面积两万多平方米，一共有506间房子。这些房子如果跟其它房子一溜排开，倒没啥稀奇的，奇就奇在大房套小房，院落也是大院套小院，形成包含交叉关系。而宅第的主厅堂——“四点金”布局更是别出心裁，标新立异，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出，也就是说这“四点金”布局是仿故宫的东西格式而成。至于这个宅院的楼梯、天桥、通廊等也都是上下相通，四通八达，萦回曲折，扑朔迷离，来到此处犹如走进迷宫一样。众所周知，阿房宫的兴建是“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的结果，陈慈黉故居从清代顺治十年起，历经三代人，花三十年时间才竣工。花费不可谓不多，时间不可谓不长，奢华程度也是一般人不能比。

宅主陈慈黉家族是一个典型的华侨家族，据说这座宅院当初建筑时根本没有设计师为他们设计图纸，纯属陈氏主人率意而为，或者一时兴起。主人有什么兴致，工人就按照主人的兴致去做。做得令主人满意就接着往下做，做得主人不高兴了就推倒重来，直到主人满意为止。这种凭一时兴致，随意发挥的建筑确实也是世间少有，可也不能不佩服工人的高超手艺和聪明才智，让今天的我们领略世间可能仅有的一处没有经过设计师之手的建筑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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