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推荐你看一部纪录片。
我:多长时间?
儿子:两个小时。
我:太长了……
儿子:用你平凡普通的两小时去看一个人用两小时讲述的一生,你还觉得长吗?
我:这话说得好,我看……
于是,打开一个人,看到了无限风景……
一段对话,让我走近了《阿涅斯论瓦尔达》,这是她本人为自己92岁的电影人生拍摄的一段纪录片,用以回忆她对电影艺术的理解和追求。
在其发言中,特别强调是“灵感、创作和分享”引领了自己,而纵观整部影片,她也正是围绕这三个词总结了自己的电影人生。先不对其艺术做评价,就单是晚年时为自己拍一部电影本身就值得让我对她肃然起敬——每个人都需要被看见,因为“打开一些人,才能发现一些风景”。
观看这部近两个小时的片子,我的内心是澄净的,愿意跟随一个老人,听她娓娓诉说对艺术、对人生的理解。她分享的是她创作灵感的来源,是她个人的表现形式。无疑,一个人有自己成熟的艺术主张,那么作品也就有了带有鲜明个人特色的风格。
灵感来自哪里?为什么拍摄这些人,这些事?我想来自老人对人生、人性的认知:“我们需要拍下这些人,无论别人是否意识到这些人的存在。”这也让我想起哲学上的一个话题“存在中的存在”。作为艺术家应该有对全人类的悲悯心。很多人的普通、无名,只是因为没有被看见、没有被关注,只有关注了,就会发现称之为“普通”的东西其实并不普通。这样的认识让生活在瓦尔达周围的人——一个能够成小村庄的所有元素进入了她的镜头,拍摄变得简单,无需设计,只需要躲在小小的摄影针孔后面,按下快门就好。
看到这里,我想到,艺术到底是什么,人们喜欢花,于是想办法把它们画在画布上、瓶子上、扇面上……也把它们绣在锦缎上,刻在木板上,或者干脆用不同的材质制作出来,于是,艺术作品产生了!那么纪录片用镜头拍下正在发生的真实生活,之后通过光影放映出来,也就成了艺术作品。由此,能否理解为用一种记录方式将生活记录下来,就是艺术?通常情况下,是不是我们误解了艺术,觉得用了很多的力,费了很多的神,还无法完成一项艺术作品。估计我的这个理解是简单而幼稚的,但观看这部纪录片时,我就是这种真实的想法。这也让我联想到之前观看的《冈仁波齐》这部影片,就是用镜头跟随一群去拉萨朝圣的人,记录他们每天经历的琐碎而真实的生活。而有观众选择去看,正是因为这种生活距离自己熟悉的生活半径很远,看这样的影片,就像是满足人最隐秘的一种好奇,或者是偷窥的本能。如瓦尔达所说“诉说,让故事去了另一个地方,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找到了另一个倾听者……这样,艺术就成为跨越不同国家、民族、宗教信仰、年龄的东西”。
那么大千世界,就无可不能记录了?一个、一群人的生活可以记录,一段时间的事件也可以记录。如同瓦尔达作品中的“示威游行”,黑人群体的一次短暂的反抗;两个姑娘在女权运动中为“女性避孕和堕胎”权利的争取,让历史的闪耀时刻因为拍摄而被留存。这一事件瓦尔达用了十年时间。可见,有些记录片需要时间的累计才可以完成。因为有些抗争要给出足够的时间才能看到结果,正如这场旷日持久的关于女性身体自由的抗争。
这么看来,只要生活着,创作的内容就源源不断地流淌着。但瓦尔达还有自己的灵感源,即自己生活中的新变化带来的灵感:怀孕的联想让她关注了熟透的南瓜,冥冥中与人类有着那么多相似的基因;她会由新生儿被呵护的幸福联想到并去拍摄那些不幸的人——他们也曾是新生儿;她也会由自己的视力下降而创作出新的片子。她也会在自身之外去寻找灵感:她会模仿画作来拍摄,比如她的《墙的呢喃》;她会借助一个人普通人的照片画到街头,画到礁石上;她也会将村子里的普通人花城巨幅画作让其装点小镇……当然,她也有很多形式上的创新,比如几个纪录片同时播放,用自己的胶片制作一个电影小屋,她会同一题材拍摄不同的影片,同时放映。她把真实的人当做自己创作的核心,所以,打开了一个又一个人,直到打开了自己,完成了这篇纪录片。
整个影片,让我走近了一个原本陌生的领域,也打开了我看待生活的不同视角。如果拿文学作品来做比较,我觉得电影纪录片更像是一篇散文,它注重写实,注重创作者本人的独特体验。虽然,老人讲述到自己的一些作品时,强调就用镜头记录真实的生活,呈现其本来的样子。但是,生活只要进入了创作的领域,就已经带上了拍摄者自己的视角和理解,只是比起精心构思的电影故事,纪录片兼顾了真实的主体和客体。这也好比是散文与小说的区别。散文更强调写作者个人的独特体验和真实感受,但小说却可以运用典型化手法,为所要表现的主体塑造出新的形象,所以虚构创编的成分更多。
可以再想想,这部影片可以给我的作文教学带来哪些新的启发呢?“打开”,莫过于“打开了”,尝试跟不同的人去交流,去了解他们自己或身边人的故事;也打开个人的联想,去感受更多的东西在时间面前的变化,比如一边枯萎又一边萌发新芽的土豆,这样写作的源泉也会汩汩流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