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2009-11-23 11: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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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文化文化 |
分类: 国学经典解读 |
莫春①者,春服既成,冠者②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
[注]
莫:同暮。冠者:成年人,古代年二十岁行成年冠礼。
沂:山东的沂水。②舞雩(yu,读于):地名,鲁国祭天求雨的地方。
[释]
暮春时节,穿上春装的时候,邀上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孩童,一起到沂水边洗澡,到舞雩台吹风,然后一路唱着歌回家。
[讲]
子路、曾皙、冉有和公西华陪同孔子坐着。孔子说:“虽然我的年龄稍大些,但你们不必拘束,平时常常说‘没有人了解我’,假如有人了解你们,则怎么做呢?”
子路率直地回答说:“拥有兵车千乘的国家,处于大国中间,外有他国来侵略,内有饥荒相困,假如让我去治理,只用三年时间,就能使他们勇敢,且知晓道理。”孔子对他微微冷笑了一下。
孔子说:“冉求,你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小国家,让我来治理,只须三年,可以使百姓富足。至于礼乐教化,就只好等待君子了。”
孔子说:“公西赤,你的志向怎样呢?”
公西华回答说:“不是说我有这些能力,但愿意学习。宗庙进行祭祀,或是与他国盟会,我穿着礼服、戴着礼帽,愿为小小的司仪。”
孔子说:“曾点,你怎么样?”
曾点正在奏瑟,他让瑟声逐渐缓和下来,铿锵一声把曲子收住,然后放下瑟,站起身来回答:“我的想法和他们三位不同。”
孔子说:“这有什么关系吗?正是要各位谈谈各自己的志向啊!”
曾点说:“暮春三月,春装已穿上了,约上五六个朋友,六七个少年,到沂水里洗澡,在舞雩台上吹风,再一路歌唱而归。”
孔子感叹地说:“我赞同你的想法呀!”
他们三人走了,曾皙在后。 曾皙问老师:“他们三位的话怎么样呢?”孔子说:“不就是各人说说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皙说:“夫子为什么会笑仲由呢?”孔子说:“治国要有礼让,他的话一点都不谦虚,这才笑他。”
曾皙说:“难道冉求谈的不是治国之事吗?”孔子说:“怎样见得方圆六七十里或方圆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
曾皙说:“公西华讲的不是治国之事吗?”孔子说:“宗庙祭祀,又有国际间的盟会,不是治理国家是什么?像他这样精通礼仪的人说想做一个小司仪者,那么谁 又能做大司仪者呢?”
从上面师生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孔子并没有否定子路、冉有和公西华治国的理想,他笑子路仅是因为他不懂得以礼治国。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孔子并没有否定子路、冉有和公西华的治国理想,为什么唯独对曾皙给予热情鼓励呢?为什么一生想在治国上有所作为的孔子要说“吾与点也”,明确表示从孔子支持曾皙的“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人生追求呢?
宋代大理学家朱熹对此解释说,曾皙的理想看起来不过是“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初无舍己为人之意”,但是曾皙的内心是完满充盈的,他以自身人格的完善为前提,以万物各得其所为理想,这就比另外那三个人要高出一个层次。
有人进有解释说,这就是孔夫子说过的“君子不器”。一个真正的君子从来不是以他的职业素质谋求一个社会职位为目的的,却一定是以修身为起点的,他要从最近的、从内心的完善做起。
我们认为这些解释都没有说到问题的本质,触及人的理想追求的最高层面。孔子一生奔波,何尝不想谋求一个能够治国平天下的权位?孔子一生又何曾停止过“完善自己的内心”,就是冉有和公西华在谈治国志向时其态度又是何等谦让,但孔子为什么还是不满意呢?问题的要害在孔子学生志向境界的层次区别上。这就是子路、冉求只是停留在争强斗胜的功利境界上,公西华开始追求以礼教化的伦理境界,唯有曾皙则达到了人生最高的天地境界、诗意境界。“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与现代哲人海德格尔追求的“人应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不正是同一个意思吗?!对理想之道的诗性之维,我们将在其它条目中再展开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