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学语文》课没有上直播课。

前段时间总是有学生没有及时完成超星课程任务，我最近细细一想，大概跟老师我太“勤快”了也有关系——按照本学期《大学语文》的教学安排，采取的是线上课程，即学生每周要在超星平台完成相应的教学视频观看任务，同时做相关的练习题。所以我每周的直播课实际上是占用了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使得他们只能利用其他时间来完成任务。

真是辛苦同学们了。

所以，我今天打算“偷懒”一下，不直播了。接下来的直播课，仅仅就答疑解惑吧。把时间还给学生。

今天又收到两首诗。确切地说，一首是今天凌晨收到的（也可以算是昨夜），另一首是上周六下午收到的。只是我今天才看到罢了。一位男同学，一位女同学。一首长诗，一首短诗。男同学还给我推荐了崔健的单曲《蓝色的骨头》，而女同学则给我推荐了松谷卓的专辑《「いま、会いにゆきます」オリジナル?サウンドトラック》。诗也写得不错，随性，率真，有顾城的味道。

这位男同学是我至今认识的大一学生中写诗写得最好的。而这一首，又比之前的有所进步。

感谢信任，感谢分享。

 

2020年5月18日星期一

 

《鸟与风》

 

我是鸟

你是风

我在你怀里

轻轻抖落

羽翼间的疲与倦

舒展 放松 滑翔

 

我想 衔一支

生满一粒粒

小小的

圆圆的

红色果子的枝

送至你的窗台

 

愿

果子的清香

能带给你

一年份的清甜

 

2020.01.03于舟山

 

《给父亲的诗》

 

我始终不知如何与你相处。

——写在前面

 

独自坐在夜里

想起你，身体先发抖

咽口水像咽下石头

我首先质疑我的动机

并非控诉，也无意义

我总想起

一只落在蛛网的蝇

双腿长长的影子伸出手

从头顶垂下，遮住双眼

捂住无话可说的嘴

曾经这儿有一些话

憧憬着落在蜂尖或草籽上

落在胡子或长串钥匙上

如今这儿有一些化石

关于儿子和父亲

 

你教我首项本领是隐藏

只有讥讽的笑不需揣度

你听他们说的，成为海

须臾间晴空覆满乌云

你听他们说的，成为山

山岭送来寒风砭骨

生命不是我的罪

别诱我抱怨

别让最后那天提前

我喜爱阳光

只需为它感恩造物

你的恶语皆由无心起

以爱之名的痛苦

唤起我自毁的欲望

穷极想象，我也不能向你描述

要思考，就带来新的痛苦

我们在针刺中轮流崩溃

 

生活最初的恶

来自你扬起的巴掌

酒气喷喷的话语

随时能诞生一个怪物

我热衷于打碎东西

因为我见到的一切都破碎了

光线沉入我的血液

身下，殷红的废墟凝结黑紫

蓝色的天空被剪破

被漆黑的裂隙插成一盘碎片

在废墟前是一叠人骨

爱人的声音被血吞没

被太空吸走

她走过我和我的废墟

走进一座低低矮矮的坟

话语还未被吃完

乌鸦们都中毒而死

最后这世界只有秃鹫

栖息在一具行走的尸体心里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

照着潮湿的沼泽地

 

你像制作一具木乃伊

炮制我死去的身体

用上好的蜜蜡和绷带

只是让丑陋藏得更深

让牢更稳固

以复活为噱头的葬礼

只是让下葬的人满意

一座坟墓比一瓶药物更值得信赖

更容易掌控

本该让光透过的地方

却渗出了污水

这幽灵见到了

另一个徘徊的鬼魂

我太瘦，恐怕做不成火腿

死人的生存之道对我不适宜

因为我还活着

即使身体死去

灵魂还有生机，这幽灵

还在黑夜中飘荡

 

坦白说，这完全不是我的期望

但你已做到你能做到的

没吃掉我

从未想让我也做只野鬼

以为我会复活

最初我不得不假装死掉

满足你的想象

这伪装还未破除

我仍控制呼吸和心跳

在你面前

尊重你的悲伤，你的经验，你的计划

尊重阳光照不到的爱

我已学会影子的语言

我已有了厚厚的茧

在鬼的世界，不害怕孤独

在石头的世界，不害怕遗忘

你会对我说，

“曾经你不懂，我没有告诉你缘由

而现在你已能懂”

我将在缄默之中，结束伪装

在那个恰当的时候

做恰当的事

这样你就开心

这样我就轻松

一切已经结束

沐浴在阳光下，

我微笑，影子也会微笑

我去往另一个世界

在那儿，死去的人都复活

没人需要假装

和爱人们一起，去爱

去迎接死亡

2020.0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