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怎么都不敢相信：这眼前的小孩子就是我的儿子。

我明明尚未结婚，哪来的儿子？我有一阵恍惚。

尽管心存怀疑，但是，我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了。

马上，我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当中了，因为另有一个问题摆在我面前，使我焦虑和担忧：这孩子是否健康？

因为，我记得他似乎才刚刚出生，可是，一转眼却已经长了几个个头了，看起来已经三四岁。而且，已经是会走路了，显得老成稳重。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像我小的时候。背后似乎是一面墙，白色的。也或许，背景什么都没有，空旷，苍茫。

我特意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因为，据说一个孩子是否聪明，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个大概来。于是，我的眼睛就聚焦到她的眼睛里去了——那是一双清澈幽深的眼睛，他依旧很镇定，不置一词，不哭不闹，似乎在等待我开口。

我们就这样对峙了有一段时间，彼此都不觉得尴尬。父子之间也许总是沉默多一些。

我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是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这是我的鉴定。可是，为什么转眼间，他就长这么大了？

或许，我所经历的一转眼，就是所谓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或许，我们父子相见恨晚——迟来的团聚。

家里人都很高兴，为了我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这是大家期盼已久的。所以，大家打算庆祝一番。我没有操任何的心，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有人准备完毕了，我的任务就是招待亲朋好友以及其他客人。

庆祝酒宴似乎不是在我自己的家，而是在我姥姥家里，那里我虽然现在每年才去一两次，可是，那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我的孩子就坐在屋前的走廊下，依旧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帮同村的乡亲盖房子，我跟了去。父亲给我搬来一个小椅子，让我坐着，于是，我一坐就纹丝不动地坐了一整天。那时候，我大概三四岁，和我现在的这个儿子年龄相仿。那时的场景，也和此时差不多。

我不禁又恍惚了一下。

这让我很是放心。于是，我转身去陪我的客人。我推开门，这一桌都是我的亲戚长辈，姨夫，姨妈什么的，平时一年也就春节过年时聚一次。大家坐在那里，很安静，似乎就在等我进去。可是，我能说什么？在亲戚面前我从来都是不善言辞的，我只是把大家环视了一周，然后，又闷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好在大家似乎也不见怪。

我打算带孩子出去兜兜风，于是，我们就来到了郊外。空气很好，景色也很美，周围很安静。我把车开得很慢，儿子坐在旁边，好奇地东张西望。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相互说一句话。我突然想起顾城的一句诗：“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很美好……”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我们就一直这样慢慢地走下去，周围风景如画，令人醉生……

回来之后，我在路上碰到一个朋友，她热情地迎上来，和我嘘寒问暖。末了，她提出一个建议，说是叫我和她一起去放羊，然后，比比谁放的羊更加漂亮。或许她知道我最近一年生活在新疆，那里草肥羊壮。

我答应了，我觉得那似乎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儿。

可是，现在是冬天，新疆根本不适合放羊。我想了一想，马上就想到我老家村后的那一片庄稼地，此时应该正是时节。

这样一想，我也就马上回到了老家，熟悉的故乡。一出村口，我就立马飞了起来，那种感觉，让我觉得整个心灵都飞出了身体般地自由。那条河还是那样清澈，为了亲近它，我俯冲下去，贴着水面向前滑翔，一阵清凉。我就这样忽高忽低地飞翔着，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像鹰一样。

在高处的时候，我还不忘低头去看看下面跟着我的羊，它们看上去是真正的小了，像鸭子般大小。以至于等我落地的时候，它们还是那般小，这令我有点吃惊了，这么小的羊，怎么能够养得漂亮呢？

我再一看一下四周，那愁劲儿就更加无以复加了，这庄稼地里哪有什么草啊，一片干土，零零星星的被收割之后留下的稻草秆子，风吹过，一片萧条。

不过，我马上就把放羊这事儿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因为我看到靠近山脚附近有几个人在那里烧烤，似乎还是我认识的。问道那股熟悉的烧烤味儿，我顿时来了劲，凑了上去。可惜，我看它们烤的都是蔬菜，没有我已经垂涎三尺的烤羊肉。于是，我就跑到一个山洞里去找羊肉，课翻了个遍，也都是只是一些蔬菜，做多的是韭菜。

我顿时泄了气，也顾不上我的那些羊了，包括和那个朋友所作的约定，我不知道她到哪儿放羊去了，或许她会比我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