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谎言进行到底》中篇小说(韩静慧)
(2010-07-23 12: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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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左钊来。
格子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
左钊已经二十多天没来了。左钊在生病。
左钊的病在格子看来很危险,时刻就能撒手西去的危险。左钊一生病,格子对左钊那种切骨的恨,切骨的痛就变成了风,有时候刮来,有时候离去,不象原来那样强烈的一想起来就全身发抖,就忧郁的睡不着觉了。
格子的这种痛,这种忧郁已经持续了两年。
格子在最痛苦的那几个月,曾经查了一些医学书,专家曾经断言,如果你被一种坏情绪缠绕两个周还不散去,那么你可能就得了抑郁症了。
格子自己想,那么我肯定是得了抑郁症了。
格子对左钊说:你对我犯了罪。
左钊说:你自己害自己,把我也害了。
格子看着左钊塌陷的两腮开始流泪。
晚上,两个人又吵起来,在半夜吵架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左钊在床的一边手捂着肚子来回哼哼唧唧折腾,左钊这样已经有两年了。
格子不在吵,格子把手伸过去,摸着左钊的肚子说,你和我说实话,你在医院做没做彩超,为什么心脏病要肚子疼。
左钊说没有。
左钊还告诉格子,这些日子根本就没请假输液,他一直在骗她,他在上班。
格子腾地坐起来:你毁掉了我前半生,还想毁掉我后半生。你自私冷酷,没有责任心,既不善待自己,也不善待我。我恨你,我现在看你就像看一堆垃圾一样,我恨不得一刀劈死你。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继续走下去,你走后我就换锁。
说完,格子又哭。
左钊开始变得狂躁,也腾地坐起来:好,我在你眼睛里就是垃圾,你恨我恨到要辟死我了吗?那我走。
左钊在黑暗中开始唏唏梭梭地穿衣服。
格子咬着嘴巴说:滚,快点滚。
格子说完就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流泪。
左钊穿完了衣服并没有走,而是在黑暗中走来走去,然后站在桌子前死一样的立着。
不一会,左钊又开始唏唏梭梭地脱衣服。
脱完衣服的左钊重新躺在床上,把左胳膊伸到格子头下,将格子揽在怀里:你对事情不正确的理解和猜测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和悲剧你知道吗?
格子推了左钊一把:是吗?你把我当傻子是吗?
左钊又用力地将格子往怀里拦:你怎么这样不理解人呀。
格子喊:你快把我逼成抑郁症了。
左钊说:你如果还沿着你错误的思维路线走下去,你不仅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也会逼死我。
格子冷笑:哼,错误,到现在你还铁嘴钢牙!
左钊说: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承认什么?
格子冷笑:到现在你还欺骗我。
格子觉得左钊已经无可救要了,伤害自己那么重,两年来竟然还是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看来他是想将谎言进行到底了!不是个男人!
格子的眼泪弄湿了左钊的胸脯。
格子咬着牙说:你是狗屎,你就是一泡稀狗屎。
左钊又狂躁地猛然翻身坐起来,重新哆嗦着穿衣服,他瘦弱的身子在暗夜里颤抖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夜,黑的可怕!
现在是冬天的半夜!
格子看着左钊发抖,格子一下子崩溃了,黑色一下子将格子包围。
左钊按着肚子下床的那一瞬间,格子开始有了抽泣声:本来,在你生病这个期间,我已 经决定原谅你了。我想原谅你,继续和你走下去,忘掉过去。因为如果你非常的健康,我放弃你,你还能找个好女人爱你,疼你。只要有人爱你,你幸福,我怎么着 都可以,我自己无所谓。可是现在你病了,你这个样子,不会有任何女人傻到爱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下了决心,不离不弃。这些决心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下 的,可是当你来到我的身边,我看见你,那些切骨的伤害和疼痛又涌了上来。我也在尽量克服这种心里,尽力地想给你以前一样的温柔,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 到,你把我伤得太厉害了。
左钊停下来。
格子拉了左钊一把:我们不要吵了,你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了,睡觉吧。
左钊躺了下来。
左钊的左胸在剧烈地跳动,是那种不规律的跳动。
格子将手放在左钊的左胸上,摸到了那瘦薄的身体之下,那颗狂躁的,不规律的,仿佛随时都能蹦出来的心脏。
左钊突出的肋骨刺激着格子的手和格子脆弱的心。
格子又凶猛地流泪,她觉得左钊可能真的要死了,难道真像他所说的,是被自己折磨的吗?
不,不是,是他自己,是……
性格决定命运呀!
左钊是心脏病。
左钊自认为自己的心脏本来很好,他只所以这样,是在和格子进行马拉松冷酷的情感战役这两年,他的身体才急速下降的。
左钊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在自己这方面找原因,这么多年,左钊没在格子的面前说过一句对不起,也没有说过一句:我错了!
但是最近左钊说了一句:我连自己都没善待,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善待你,我承认工作是我的生命,我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左钊和格子说得唯一一句自我批评的话。
可是那些伤害呢?难道用这样几句话就可以抚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