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虎穴(组诗)

——献给曾战斗在隐蔽战线的战士们

 

陈惠芳

 

生死“潜伏”

 

深度潜伏。

生前，潜伏。

死后，潜伏。

潜伏，潜伏成一个谜。

 

阎又文！

一个含辛茹苦的地下党员，

一个单线联系的情报人员。

一只失联的孤燕，坚毅地盘旋。

一盏灯，一束光，一个团队，

在黑暗中，坚守着自己的光芒。

 

潜伏！潜伏华北“剿总”，

潜伏在傅作义身边。

一篇“奇文共欣赏”的“檄文”，

一张堂而皇之的《平明日报》，

明明暗暗，曲径通幽。

北平和平解放，兵不血刃，

却是惊天动地。

 

阎又文！

一个守口如瓶的潜伏者，

一个白皮红心的潜伏者。

一个几十年才解开的谜底，

披露了一个隐蔽战士的底色。

一个被唤醒，继而沉默，又被唤醒的潜伏者，

一辈子潜伏，写就了一辈子的忠诚。

 

金银铜铁

 

线上线下，都是风度翩翩。

无名英雄，也是一表人才。

龚饮冰，喝了湘江水的长沙人，

有了大江大河的气度。

 

他是金。

在北，在哈尔滨，在秘密交通站，

掩护战友出境入境。

在南，在两广，在战火硝烟处，

参与百色起义，创建红军。

他是银。

他是西装革履的商人，

是中国银行的先驱，

是党的经费的“守护神”。

 

他是铜。

他是佛教居士，

是身披袈裟的地下工作者，

是毛泽东笑称的“和尚部长”。

他是铁。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隐蔽战士，

是宠辱不惊的硬汉，

是掉光叶子也要伸向天空的树枝。

 

“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龚饮冰，金银铜铁的龚饮冰。

饮的是冰，是严寒中的冰，

吐出来的是火，是胸腔中的火。

 

 领头雁

 

衡阳有座回雁峰。

衡阳有个刘道衡。

“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

从衡阳到长沙，

从雁城到星城，

一只领头雁，盘旋了十年。

 

白区，白色恐怖。

中央特科布点，布网。

“仅存硕果”的湖南情报网，

像黑幕中的一颗孤星。

 

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火种。

在浩浩人脉中，开辟密道。

隐蔽的光，随着余波荡漾。

饥馑时分，抓紧了最后一点口粮。

 

雁南飞。雁北飞。

南岳七十二峰，在云遮雾罩中坚守。

衡山如人。岳麓如人。

刘道衡有前世，也有今生。

 

 

（《宁乡文艺》2021年6月第5期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