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青春洞穴

●胡海滨  ○予兽兽 图

心疼地注视着你，却不能帮你……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孩子第一次要保护自己的“隐私”。第一次与别人说悄悄话而不想让我知道，第一次结交我所不了解的朋友，第一次给自己的朋友写信诉说衷肠……好多好多个“第一次”，我都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降临在孩子身上的。它们来得太突然，也太自然，从不曾觉察，等你意识到时，它们已然像野草一样蔓延开来了。

有一些偶然的机会，让我探到了她的“私密活动”：一张给老师的贺卡，一段聊天记录，一条手机短信，一片朋友的小纸条。我看着这些文字，无法想象这些忧伤、悲观而又有点自怜的文字竟出于我印象中一贯懵懂的小女之手。

她在我的面前若无其事，原来心里竟有别样的想法，这让我一时间有很失败的感觉。孩子有了心事，却不愿向妈妈求助，而转向不相干的外人，我无论如何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点小小的烦恼，一句同学间无心的话语，一次考试的失误，竟让她内心百转千回，渲染成天大的委屈，这又让我有点好笑，有些不以为然。十几岁的孩子，为了别人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而浮想联翩，辗转反侧，我无论如何不能够体验到，这是一个何其敏感的灵魂！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字，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跟孩子“谈一谈”，可是我还是忍住了。我静静地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却不动声色；我悄悄地与老师交流，却并不惊动她。我努力用她的眼睛去看待这些事，原来也会生气，也会委屈；我设想自己处在她的境地，每天两点一线，学校，家庭，面对做不完的作业，背负父母和老师的期待，也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想寻找另一片天空，想说些不一样的话语，想摆脱那些摆脱不掉的人和事。

我回想早已远逝的青春期，仿佛又涌起莫名的躁动，孩子也在感受着同样的期待与不安吧？那个模糊的自我要蹦出来了。青春的第一缕光线照进了幽暗的洞穴，孩子啊，你惊恐地瞥见了自己映射在洞壁上的暗影，闪烁地跳跃着。你要走出去了，被光牵引着，踏上一条探索的路程，开始满世界去寻找那个神秘的自我。

你焦急地、烦躁地、迫切地向外走去，义无反顾，你要寻找那个模糊的影子，你渴望倾诉，你相信会有同类，你期盼着与什么人相逢。

妈妈心疼地注视着你，却不能帮你解脱内心的煎熬。妈妈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个影子原来就在自己的灵魂深处。绕过漫长的轮回，你终将回到自我，在精神的圆寂中求得宁静和满足。但是现在，我却不能阻止你的脚步。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现在，妈妈看着你启程远行，也会在这里守候着。我相信，我们终将在这里会合，那时的你，一定有着不一样的神采吧！

摘自《启迪》2010.4下

启迪：QIDI
       Quick 快的, 敏捷的, 急剧的, 活泼的；要点, 本质, 核心
　　Illuminable 可被照明, 可点亮的, 可使明艳照人的, 可启发的
　　Distinct 独特的，清晰的， 确定无疑的，难得的, 不寻常的； 富于变化的
　　Ideal 理想的, 完美的, 想象的, 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