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被我遗忘的钥匙
文/周保东

那天,我是怀着给父母一个惊喜的想法带着妻儿回老家的。到了家门口,我才发现他们不在家,门上了锁。他们会去哪里呢?下田了?村庄的四周都有我家的田,他们会去哪一块田呢?一块块找吧。我刚想迈步,又停下了。我已太久没有下过田了,每次回家都是事先和父母电话联系,到家后就窝在家里,享受着母亲杀鸡宰鹅的款待,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至于现在我家的田具体在哪里,我从未问过,也没有去过,更不知去哪里找他们了。看看左邻右舍,家家大门紧锁,想必也都下田了吧。无人问询,又没有电话可联络,我们只好在门口的树阴下做最原始的等待了。
日头偏西,父母亲终于从田里回来了。看到儿子已经在妻子的怀里睡着了,母亲有些心疼,便埋怨我没有事先打个电话,好让她在家等着我们。而父亲就有些恼火了,他说:“我不是给过你咱家的钥匙吗?你自己不知道开门进家啊?”“钥匙?你没给我啊。”说着我拿出了钥匙串。“就这一把。”父亲接过钥匙串,一眼就认了出来,“就在你家防盗门钥匙的边上,你咋说我没给你呢。”父亲把钥匙举到我的眼前,原来是那把被我遗忘的钥匙。
其实,在前些日子我整理钥匙串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把钥匙。那是把普通铁挂锁的钥匙,匙面上积了污垢,看来我好久没有使用它了。它是何时挂在了我的钥匙串上?又是哪把锁的钥匙呢?我拿着它,试遍了家里的、单位的铁挂锁,竟没有一把可以打开。我继续开动脑筋,搜索着所有可能存在的铁挂锁……脑汁绞尽,我还是无法想起。它和我自己家门的钥匙相依相偎了这么久,居然成了我的陌路。
父母为我守着我的家,我的根,而我却像一粒随风而去的种子,落进了另一方泥土,生根,发芽……当枝繁叶茂的时候,我只是偶尔回望,而不是用心去亲近我生命的根源;只是把家尘封成一个虚幻的概念,而忘了那把活生生的打开家门的钥匙。都说父母在哪家在哪,我的父母在哪?家又在哪?我的心被拷问得空荡而又焦灼。
插进钥匙,旋转,“嘭”,锁打开了。父母亲、妻儿都进了院子,而我却立在了家门口,紧握着家的门锁,一遍遍地锁上,打开,再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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