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著《一滴蔚蓝》(46-50)散文诗集.文汇出版社.2022

分类: 散文诗 |
一滴蔚蓝
41移动思想
昨天写的博文,今天居然杳无影踪!
笔随心至。肆无忌惮。觉得自己在心智失控、情绪失我、时空失真的状况下,写出的文章,也许是最好的。可是现在没有了啊。点儿踪影都没。
绝望。无语。只记得题目似乎叫“神递”。还配了二张图。图文并茂,现在统统归零。我闭着眼睛,试将自己初始化,不成。怎么也找不回昨天的思路。承认完蛋。
昨夜偶然来了这种心境,写了什么不记得。只有些残章断句现在跳了出来。好吧,赶快抓住!能回忆多少就算多少吧:
“移动”思想。
总是风风火火地奔来赶去,抓紧每分每秒打理俗世琐碎,总是想弄清爽自己。之后,再腾出我最好的黄金生命,进入一个神圣的时空,做我想做的事。说不神圣,也是对不起我自己了。
当下时日,冷不丁冒出个词“移动”“移动网络”。这个一移一动是个不得了的事,让平民百姓忽然个个成了神仙。那种爽劲,历朝历代曾经万岁万万岁的帝王,享受过吗?非也。
现在有了电脑,等于是我有了机器来搬运。对于闭着眼睛瞎打字的我来说,就是可以不讲章法,不讲秩序,碰到什么就搬什么。思想走到那里,十指就下到那里,击字搬运。
反正都是我的深山老林,也都是我的大地天空。我思想里面的所有,统统都是我的领地。那里太广阔了,走不过来。所以碰到什么就搬什么。不搬也白不搬了。
睡一觉,或者一个格楞,说不定就会来个刷新归零。这不就等同此文开首的遭遇了吗?虽然,我也只会用“千金散尽会复来“安慰自己。
不搬白不搬,搬了也白搬。白搬谁不搬?呵呵。
将我内在的那个深山老林的思想,击进一个个老祖宗发明的方块汉字的组合之中,放进文章集装箱里,再一箱一箱地搬运出来,运到我生命长河的码头,移到我思想大江的堤岸。随手垒起的庞然大物,想必就如眼下那四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建筑了,不朽不垮。
我仅仅是一个思想搬运工。
我的深山老林里,不会天老地荒;我的江川海天中,文字搬运也没有尽头。
42我是过往的我之家
这几天在整理五十年的老照片。归类、取舍、扫描。想把一些历史镜头的碎片,也编进诗页,日常情怀掺和空灵诗情,也许更气韵高远,意造天成。
现在已真正的苍颜白发了。那时是多么年轻,那怕衣着再平常,照片拍得再不尽人意,但举手投足间的那份年轻态,总会由里而外地散将开来。奇怪自己年轻时,自己怎么点儿感觉也没有呢?
也好,将一路风雨中留下的脚印,都一一复制,留存印痕,让逝去的东西,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当然,路的终点——站着个“我”。
“我”是以往的——我之家。
我,回来看看,“我”会觉得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且感慨。
43摄影作品
摄影作品,是以其一瞬间的摄取,“啪”的一下子就征服了读者。我是说如果“瞬间的呈现”是有声音的话。
只要读者抬眼与她对视,那活灵活现的画面上,弥漫着现场的气息,各种因缘的相互契合,各种对应天衣无缝,整个是生活的“活体剖面”,刹那间便开通了一条直达你的心灵之路。
她不需先行渲染,也不必事先铺垫,一步到位的全方位的表述,劈面而来,直抵人心。
44人之初
我们的车子在内蒙古贡戈尔大草原里奔走了半天。放眼望去,时青时黄。薄薄的草皮,不时还露出土蒙蒙的地表,浩浩渺渺,连天接地,将人整个儿全部淹没在它平淡无奇的怀抱中。甚至会有眩晕的永恒感,不时袭上心头。
这些行将沙漠化的草原,没有想象中的丰沛和精气。一路上没见人影,无边无际的“草平线”,真有“海到尽头天为岸,山登绝顶人为峰”的意境了。
这宁静无声的、饱满舒展的地平线,不出多时,便让人产生一种自省力。
逼迫人自己去想人的生命自身,逼迫人去面对自己的真实。
甚至在草原深处,天苍然地茫然,忽然会生出莫名其妙的裸露欲,想赤条条去置身自然。去融于虚无,与天地合一。
空旷与寂寥,仿佛会对人的心灵,产生一种反向的压榨和挤占。于冥冥中,它逼你脱下伪装,赤裸心魂,面对亘古如一的大自然,回溯人之初。
什么是“作”?像一道气流,潜伏内里,渗进隙缝,布满空中。
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像军帅的翎箭,像电脑设置的指令,执著强枉地只朝目标方向挺进。其时,肉身只好跟随。甚至有一瞬,肉身中驻扎的精神,也被其操控。
纠结了一天也紧张了一天。挣扎了一天也反抗了一天。当然这是不为人所知的我的内部情况——“作”。
外表情况的“作”,却另番情景:改头换面了。整天在拼多多平台上,迷恋着那美丽的植物“矾根”,翻看了所有店铺中的矾根,并细细放大了每一张介绍的照片。真是凝视矾根久远,矾根也将回以你同样的凝视。我被其苦苦左右。
这些五颜六色的劳什子,并非深心真爱。一旦我的“作”被破被解,我的真爱露脸出现,对这“劳杂子”的秒杀,是分分钟的事。
可以一抛了之!立时撤下!
只不过我的“作”,在“两军对垒”这时,矾根之类,暂时充当了某种维护精神秩序的志愿者,维护而已。
所以外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外表就只是外表。
外表是可以伪装的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