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蔚蓝 （散文诗集）五辑之175-179

 

                                                 陆 萍   著

 五辑       / 41章

                                                                          贝.设计的法国罗浮宫新玻璃门

                                                         在罗浮宫玻璃门广场

175一步步朝深里走                  

夏威夷街道上行驶着的交通车，五彩花朵满身，红红绿绿满得不留余地的那种，如上世纪90年代东北大汉喜欢穿的大花裤头一样。路当中的大榕树呈扁平方向肆意伸展。车子静静地往来，些微的声响仿佛融进了天籁。

安静的夏威夷街头。橱窗里，那模特冰美人一脸漠然。酷暑当头的晌午，我们在路上走着时，竟听得见自己脖颈转动的响声，不知为什么，周遭那种逼人的静气，让我们刻意粗重的脚步打不响地面。

有种进入大山中的感觉，低调地张扬着出尘超俗的宁静。

大凡静到一定的境界，自会有一种气息散将开来。让你驻足、遐思。宏大的气场中，挟着、逼着让你凝神聚思，让你的思想一步步朝深里走......

 

                                                                    圣地亚哥音乐广场

176美麗的東西都是奧秘                          

美国黄石公园，眼前那种怪诞、奇丽、死寂、虚妄等等，让人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做梦一样的不真实。跺跺脚，咳嗽几下，回过神来告诉自己，正身处真实中呢！

眼前大片盐碱地上的情景，是另一样式的凄美悲壮。

如先哲所言：事實上，所有自然的、美麗的東西，都是奧秘。不仅是美麗的，也是恐怖的；不仅是生命，也是死亡。那内涵辽阔虚无，直叫人一时如石中火、梦中身。

地上流淌着浅水，黄褐色的，闪着疑滞的波光，冒着微许热气，呛人口鼻地四散开来。这水质以年岁久远的功力，将地面侵蚀得触目惊心。

像毁灭，更像是灾难。让人看得心惊肉跳。一个念头死死地立在心里，巴不得导游讲，“时间到了，快走！”。只因担着心啊，这儿处处像蛰伏着诡计多端的阴谋，有种不安情绪，窒息着人心。

会疑惑自己究竟是到了天上还是地下？是进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但是，忽然又会神情开朗起来，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到了美国的一个公园。只不过是公园而已。尽管骇人听闻。

看，呻吟着的土地，却同时又充满了希望。举目皆色彩鲜丽，天蓝得透底，云白得刺眼。阳光依旧慈爱地照耀着，直视空茫深处的生机。

                                                  在龙门石窟

177滇池西山龙门石窟                                                      

眼前这个龙门石窟，实打实地由原石岩打凿而成。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建筑“一体化”。完全是原始人的做派，一切全部用原地的石岩因地制宜就地打凿而成。

光是这一点，就让人肃然。

我在慢慢走下陡陡的石阶时，忽然发现石阶与石壁间似乎有宽宽的缝道。想是否打凿太艰难，级级石阶是由别处运来再按上的？

但老陈马上否定了我的猜想。他说，这是当年有意打造的下雨导水设计。否则下雨时，石阶上水会横冲下来，这就不是千秋大业了。

想想倒是的。我这个常识认知都不全的人，居然来游这个石窟，应该没资格的吧。好在石窟容容大度，一任我新奇的目光，四处崇拜巡睃。

大山。永恒。坚硬。清一色实打实的石头。顽固不化的石头。

竟有人异想天开，用最原始的铁锤，一锤子一锤子火星四溅地要凿雕成道，钻镂成室。

凭空让梦想在石头里开花！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前人与后者的当中，就是站着一个家道清贫的吴道士，还有几十年后的继任者杨汝兰父子。他们在悬崖峭壁间，或猫着腰，或仰着脸，整整十四个春秋，再加后来继任父子们的十三年，他们只有一个坚持。一个瞄准的目标。至于两者之间的遥遥，他们忽略不计了。

凿通了，就永远通了。不会堵不会塞。后人无须再劳苦就可以享用。凿成了就永远成了，不会塌不会倒。

吴、杨先人为子孙后代开先河时，个中万千危险万千辛劳，仅一个最后的目标，就会让他们觉得——值！

古人这种历史担当，常常让当今的我们汗颜。

今天我站在这儿，仿佛能闻到昔日打造时，挥汗如雨中四下飞溅的铁星火味。

全世界多少人，来到这儿，已经将这条石头通道走得索溜溜滴滑......

今天我来到这儿，膜拜这龙门石窟。远在上海的女儿也极喜石窟，那我也代表她，在这儿正襟肃颜，恭敬一拜！

 

178面前摆只罐子                   

似乎在世界的任何地方任何角落，那怕精神信仰不一，那怕社会制度有异，似乎都少不了这样“一道风景线”。

眼前正在美国曼哈顿下沉式广场外的洛克非勒大厦门口。一名年轻的男行乞者面容清秀，着绿色衫衣，坐在堆金砌银的大厦墙根地脚，面前摆只罐子。

我们上午在圣地亚哥老城中心的音乐广场上走走看看。那是个宁静得如世外桃源的所在，轻风娴和，鲜花照眼，却还是有个肥胖的妇人，着浅色粉衫，带着点儿悠然，也面前放着一只罐子，坐在草地上行乞。即使这样，她的神态还是和四周搭调，不那么急功，那么近利，黯淡的眼神游移着迟疑着望着你，似乎并没有通常标配的绝望可怜。

也不知为什么。

也许是老天的按排。也许是命运的捉弄。也许，也是一种职业吧，世道总要让一些人作这样的沦落。

似乎缺了这一块，这世界就会失衡一样。

  

179一切都是日常片断                             

圣地亚哥。特别是这个占据中心位置的露天音乐广场，甚至让人震撼。

震撼在于她的寻常，没有刻意的修饰、没有着心的准备，一切都是日常片断。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幕，第一感觉就是我们到了理想中的家，我们常常在奔忙中，想将身子安顿下来的一个地方，或者叫栖居之地。

音乐广场满满西班牙风情。每天演出，据说都是有专业水准的团队。小镇上随便啥人，想来就来，全年免费。

安宁，是这儿的主旋律。

每个人在专心忙着自己手中的事。草坪一侧，有人在慢条斯理地给小狗梳头。广场后面，有个满脸沧桑的老先生坐在台阶上，全神贯注地调着竖琴的弦丝。他双手青筋暴突却灵活异常，随着调音的动作，额前那几根银发，在微风中轻颤。

当时我十分想将他的专注拍下，但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气场的制约，我觉得那样对人不礼貌。现在我只能作文字叙述。

聖地牙哥老城，早在500多年前，就有西班牙人探险发现，并在这儿定居建设。后来易主成了墨西哥的国土。再后来，美国成了这儿的主人。就在这音乐广场上，升起了第一面加利福尼亚州的州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