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蔚蓝 （散文诗集）四辑之139-143

                                                         陆 萍   著

四辑       / 41章

139“遗老遗少”     477

装修结束时，发现壁橱深处有很多背时的东西。

比如大大的锡壶，以前是用来存放巧果、米花糖之类的，目的是防潮，现在哪里还用？早有小包装啦。还有三五牌闹钟，这钟尽管年代久远，但她准时准点的敲击声，悠扬地在心壁回荡的那个熟稔，叫人不忍弃。

更有大算盘、铜手炉、烫婆子、称杆称、米斗、糖缸、拉丝花瓶等等，都曾忠诚地捍卫并记录过整整一个时代的生活烟火。

新居没有也不可能给历史生活中的这群“遗老遗少”以登台的席位。在大多数人看来，它们能享受“隐身”已属善待了，很多时候，它们就被一扔了之。

我用打蜡布擦拭着它们时，一个灵感，风神乍现。总觉得，以她们的资格，不该在暗处角落里享受“藏”、“匿”，而应该高调亮相。

我驾车直奔绸缎店。

一大匹紫红色丝绒。

觉得唯有此质感的料子方能与之般配。然而将丝绒弄作祥云般，在下面将她们一个个的拱托着。

如此这番梳理下，她们便一排溜地高耸于红木大柜大橱之顶。此处站位高，即不占地方又很是显赫，而且又能自带旧时风情的流量。

让它们以集体展示的方式，给新时代的新居室以一种日常情怀的历史张力。也让历史里生活的断片，隆重点缀成一道时光斑驳而又日新月异的风景。

140与自己纠缠  249

与自己纠缠，一天无所事事。好像是自己与自己斗得有点累了。

激战之后的暂时静寂。

战场还没有清扫，万事有待建设。无所事事的光阴，如水流逝，日复一日。

忐忑不安中，又觉得似乎应该有这样的“空白”和这样无用的日子。

它就像植物种在花盆里的土壤一样，根的四周会有许多似乎是没用的土，呆在那里。植物的根须既不去那里，又没有什么东西从中长出来。

某日，盆里翠叶丛生花箭怒射。根须蔓延之处的有用泥土，是因为有无用泥土的存在，它才变得有用的。那些“没用”的泥土，原来极其重要。

“清扫”精神战场时，由此及彼地觉得自己有些“纠缠”，并非真的纠缠，而是“成事多多”的出处。呵呵。

141神在全程张罗生命的节日    469

花儿向着太阳，就彻彻底底地打开了自己。似乎想也没有想，就直接、就全部，整个存在一级响应！

新得的花器，同样是陶盆，却新式创意，别开生面。除了作为花与泥的载体之外，还成了花园里的摆设和一道迷人的风情。一个花器的左侧，还延伸出小矮墙，小矮墙上还有个圆门洞。望去，但见门洞里阳光明媚，我“请”进圆洞门后的两位泥塑“老仙”，与周围情景相融，日照下仿佛正进入重要的话题。

翘檐重重，竹林处处，白墙黛瓦。这又是一种新组合。一派山居之中，情色空灵，韵味十足。竹是翡翠竹，一掌高的矮丛也。来自我辛苦的寻觅与栽培。

这组花器既可以种花又可以组景，徽派建筑之中显现着东方美学的意蕴。我将其反复排列与组合，于是反复出现了情景交融的多重生活美感。

别看围墙上一个小小的圆门洞，却长长地延伸了人的审美视域。大有“纳万古于一瞬间，集烟火与眼门前”之感。

我忍不住会走过去，取景、拍照、发朋友圈。时值清晨曙光，或是落日余晖。看着镜头里的那光线那情调，会生发出多少游子的梦啊。

我任由自己心性所至，手到心到，也呈一级响应。神在全程张罗生命的节日。

是的。全然打开自己，神就是你自己了。

 142仪式             193

生活有时是需要张罗仪式的。

人间日常洪流中，常常是繁简混杂，时间长了便混沌一气，以至泾渭不分。

仪式如一道“隔断”，可以拦一拦变得含糊不清的流潮；如一尊高台，以其严明的尺度、准则和说法，可以规范一些物事的界限，以达固本强基，匡正祛邪。

有面上指导的意义，也有潜在引领的推动。退而求其次，也是再次重申的架设。

让众人在仪式的进行中，将某些要领入脑走心。让后来的物事走向，至少都向章法去靠近。有益。

143三峡大瀑布                               424

不想三峡大瀑布，竟然是这样大的开面啊。

尝试着进入瀑布下面，但是迎我而来的逆流人群，还是让我犹豫了。

其时我已将身上的挎包、手机、钱款、首饰等等全部退下，交给了先生阿东。我准备净身下沉，心想再猛也不过全是水么！我要亲身经受一次大自然神圣的洗礼。

初时试腿伸手作尝试之际，已经感受到了大瀑布非凡的气势。我又得寸进尺试着再向前走几步，不想巨大的水气波劈面打来，我不及低头，几近被窒息。一种无可抵挡的威力，蛮横着不让我再前进一步。

只感觉到前方粗重的水柱，如一江大水直身，并一意向下倒注，耳边狂啸怒吼之声轰动着天地，也无理地席卷了我的魂灵，有种将我一掳而去的灭顶感似乎行将发生。

我如一枚小枯叶，被眼前大势，轰然蔑视！全盘否决！身上的塑料雨衣已不知何时被撕成了碎片在肩上飞舞。那种前所末有的宏大阵仗，劈头盖脸地断了我的去路！

人已经是汤水淋漓了。无以抗拒的威慑前，我只能回头是岸。

抱紧着踉跄的身子，几近匍匐着向后撤退。

领受大自然的神力了。也真正体验到“气势”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