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著《一滴蔚蓝》(129-133)散文诗集文汇出版社.2022

分类: 散文诗 |
一滴蔚蓝
四辑
129期待是契进生活深层的一排桩脚
心情顿时温软起来。看天,天上的云也柔顺。看地,地上的路也平坦。连回家的公交车里,也显得比平时干净、开阔。尽管车不到终点站,我着实步行了一站路。
电话里朋友相约,他们明天要来。
一到家,我开始用不同往日的目光,审视着家中的角角落落。看台布是否脏,窗玻璃是否蒙尘,甚至半月来没有挪正的沙发以及雀梅盆景中的一枚小黄叶,我都一一收拾了。我还吸地毯灰,擦洗花纹深刻的烟缸,消毒一只只杯子,清除拖鞋底的脏物,包括写字台前的文具盒。凡是平日里不屑一干或不值一挪的繁琐小活,在明天到来之前,我让自己都得收拾妥贴。
哼着小曲儿,我忙乎了整整一个晚上。心里非常愉快。所有的惰性懒散,在期待中都纷纷悔过,并付诸行动而且立竿见影。
生活中的期待,是富有积极意义的好东西。它能使人充实,让人美好,还有疗愈功效。
期待,是契进生活深层的一排桩脚。让日子丰盈而耐得住平庸,让生命紧实而迸发出光焰。
130油画家陆廷如是说
画与写都是内心的东西,是活着的一个人,对生命过程本身的应对、感悟与理解。
于作家,是用不一样的文字书写。于画家,则是用不一样的色彩描绘。
都是艺术家把心灵打开。不同的是,打开心灵后,又怎么样来处理、来理解艺术。就如哲学家研究生命的彼岸,把生与死的回答确立了,剩下便全留给了自由。
如何理解自由,则又要看每一个艺术家的思考与领悟,我正在这一过程中......
131给痛苦一个房间
给痛苦一个房间?
我是不是那个惯于给痛苦一个房间的人?让痛苦在里面日积月累,歇斯底里?或者说潜意识里视苦难为享受?
“一滴水滴进了油瓶里”。这句老话言简意骇,一下子点中了我的要穴。虽然让我一时无处可逃,却又让我耳目一惊。仿佛找到了另一个鲜为我知的真身?是的,今天执意不去某地参加一个大会,事实上就是这颗种子倔强长出的小芽。
我真的是:给痛苦一个房间了。仿佛被揭穿了什么,我裸露着,虽然不自在。
是不是我生性中有很多很多间房子?这些用感情筑就的各式各样房子,特别适合让苦难居住?让形形式式的苦难,分门别类地居住。苦痛在房间里逃不出去,非要变身我自己笔下的诗文,才算是长出翅膀,从苦难中涅槃?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痛苦?为什么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要这么苛刻?又为什么要折腾自己而不管自己的死去活来?
点穿了,里面的败坏的脓血,找到了山口。
对症下药,在内部整理了自己。
往后房子都给喜乐住!即使有苦有难,那也就给个过道小厅,门窗洞开,这儿进,那儿出,不过夜的那种。
终于明白,痛苦于人生,只是一种“通过”式。
我再不对自己剜心挖肺自残式的暴虐,那怕不再为诗为文,也不足惜。当然,没有流出来的诗文,应该是打开了生命中的另外一个洞天,或者在这洞天中慧悟灵思而“立地成佛”了。
132稀巴烂的一滩子思想
心头松了许多。
坚信全世界的人都与我一样。现刚刚明白——不是的。
这世界确实有很多明白人,但自己不是。自己傻傻的,万千神经都只朝一个方向奔,那种要性要命的捆绑,事事达到要豁出命去的段级。
直到今天,方知可巧取与超越。“最佳”答案,才应该是智者所取。
明白这多年来,生命全被“文学创作”所掳,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时时都在状态,呈一级响应之势。
这样的生态中,我不是囚徒是什么?作茧自缚。无形的笼子终究还是笼子。
现在有办法了。
其实我不是无处可逃。是自己甘愿沉浸其中,更不知可以抽身,客观上形成了“无法自拔”。甚至觉得抽身有悖道德,我不能弃之不顾。当然这是不错的。但是要知道这个”不错“不是世间唯一正确的途径。世间还有更好的途径,在别处。
别处的现实是:只有自己好着安定着,才有能力出援手。否则,否则的后果是恶性循环,对谁也不好。
撞到南墙,知道那是墙,得回来才是真理。
稀巴烂的一摊子思想,有托盘在下面兜着,心里就知道自己不会一败涂地。
心里明白很重要。无挂碍了。
就这么跨一步,叫超越。
密匙在手。胜败产自己可以拍板的事,为什么自己不去打开门,放出自己?!
133生命.人体
作为一个油画家,弟弟陆廷他对人体有兴趣,画了很多。他觉得造物主是神,人体是多么精妙多么神奇的创作啊,永远的研究却是永远的无解。人体是世界奥秘的终极,是色彩中的黑与白。是宇宙的抽象之最。
作为一个作家,我对生命感兴趣,写了很多。觉得要完成自己,就要由着心性,最大限度地对生命的本身要俯首贴耳,要听命。心中要明白,社会性的东西只是一种附加,不能不从,但心中要有个度。
千万不能像现在这几天某国大选中的懂王,与对手的那种死缠烂打,想成为某号大人物而上演的让全世界人民又惊诧又笑话的狗血剧。
这是撕裂生命、没有生命觉悟的现代荒诞。前些天看到西方有个研究机构在论证人类幸福指数时,排在首位的就是“生命觉悟”。觉得点到穴位了。
“懂王”一类的表现种种,只是人的社会性的强烈体现,而作为一个柔软的自然人来说,就是生命浪费了。人除了社会属性之外,更有自然属性;太坚硬地过一辈子,不说白白过了,至少也是浪费了生命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