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蔚蓝 （散文诗集）一辑之 89—93

                                                         陆 萍   著

三辑       / 40章

89谎    429

    她没有丈夫，孩子也没父亲。

    狂热岁月中的一个狂热的梦已经十分遥远了，唯独它播下的子——却从梦中走向现实。是的，已经很多次了，她问妈妈：

    “爸爸什么时候出差回来?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

母亲细密的皱纹在一瞬间组合了一场暴风骤雨的线条，但消失得十分快。

什么都消失了——插队的茅屋、晾着汗衫的小竹竿。飘近又飘远的没有到手的招工表……

一场暴力突如其来。她搏命的反抗，在丘陵地带的黑夜里发疯般进行，但无声。

她终究不敌对手。一弯冷月安慰着她绝望的明天……泪水沉重而辛酸。

    什么都过去了，“一粒种子却发了芽”。虽然只有恨，只有怨，只有苦痛，但是一颗母亲的心，能对孩子说什么呢?

    “睡吧！再过二年，爸爸会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的。”母亲年轻的皱纹变成了一朵美丽的微笑。

    不是想涂抹历史，也不是想遮盖自己。只是母亲用伟大的谎言，本能地保护着孩子。即使是无法掩饰的创口血迹，也被母亲巧妙地画成一朵牡丹。            /1987年夏天采访记事

90穿湖蓝色背带裤海魂衫的长脚毛绒兔                    337

在桂花节的集市上，我被那只穿湖蓝色背带裤海魂衫的长脚毛绒兔，诱得留连忘返，急急买下抱着回家。

心情温柔轻快，甚至觉得年轻高雅起来。

我问自己为什么？

无法用语言回答，我只是用未来自己四十年的行动回答了。

四十年前写下的文首这四行心情文字，今天整理旧文时，才从文字叙述中发现，这只现存在我玻璃柜中的长脚毛绒兔，原来还是自己买回来的。

几次乔迁，无数次大力度的清简积物，女儿的儿子也已经十四岁了。

唯独这只穿海魂衫的长脚毛绒兔，穿越四十风雨，经几十次的取舍，都被我无理由地强力留下。曾经我还几次问，是谁送了我女儿这个礼物？

世界上有些物事已经忘了前世今生，或许前世今生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女儿根植于我。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                  /1985—2020-7-19

91感觉是探入场域的一柱激光 459

*  天总会黑，而夜，也总会亮。就是一程结束，散伙回家。

但有的人有家，有的人却没有家。

当然，也会有人并没把家当回事。喜欢漂泊浪游，喜新厌旧，把过程当成归宿，所以夜夜有酒有歌，更有美丽的雪花在窗玻璃上，可写童话。

*  内心的纠结与痛苦，我知道。我的感觉，是深深探入场域的一柱激光，看清你小孔眼眼里的大千世界：哦，原来自己也不算什么，不。你内里有个声音，总在否定。“怎么可能？！”

你在不承认也得承认的事实面前，开始觉着气短。

不比。驴道与马道，不在一个道。自我安慰。

因为我牛，所以我的朋友即你，就牛。自我陶醉。

听人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马上不悦。曰：“没有出于、没有胜于”。

*  哦，原来缘于此！不服气啊。只是内心知道别人原来也有一手哦。生发的不安导向内心。不安的内心。

然而只是不安而已。没有寻思到根，或许这也是人的一种生存状态。

夏虫不可语冰。

文章是好，一腔才华，通古达今，储备丰厚且记忆超好，只是这些天下的大道、先哲的悟省，都没过心，仅仅在纸上颠来倒去，打滑了，成了江湖腔。

*  没趣，两散。结束很好。                         /2020-2-12

 92对视之际的平静    192

情感的独行者很累，总也到不了预想的顶峰。

我们对视之际的平静，是两力相向时一瞬短暂的僵持；是两力相背时一种断裂前的沉默，也是某种情感消亡时的死寂。

陀螺高速旋转时的平衡，疑似纹丝不动，其实一旦倒下，就是四散开来倒下了。“了”这个字很重要。

这样想着，心也就平静下来，不该去盼望的，也就不再等待，因为有了寄托，寂寞就是一份奢侈、一种豪华、一场挥霍及一笔财产。

珍惜生活的恩宠，写好与命运的对白。

93五粮液   49

五粮液，站在某个制高点，有种无声的号召。强烈浓密。言简意骇。像一场报告会的关键词，也像一首诗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