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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与山涛余杰与孔庆东绝交书与山巨源绝交书北大才子遗憾之争 |
分类: 散文 |
近日读了余杰《与孔庆东绝交书》一文,颇感几分古代版“嵇康与山涛绝交”相似,此文虽不及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写得率真意切、跌宕起伏、悲催惋叹,却有一个相同焦点“绝交”,心里真不是个味儿。
魏晋时期的嵇康与山涛曾同为竹林游,是金兰圣交,被千古传诵“竹林七贤”之佳话,因二人在政途异见分道扬镳。看是二人友情的终结标志,也似乎是二人的人生抉择高下不同的一个标志,然,嵇康《绝交书》之本意非与山涛绝交,二人也并未真正绝交,表面上绝交双方心里却惺惺相惜。要不嵇康被司马氏杀害后,山涛大叔怎会义无反顾收养了嵇康之子,并将他培养成人——司马氏政治集团英才。
嵇、山二人的人生选择虽不同,但在恪守道统上,却是殊途同归,然,二人在实现儒家内圣外王之理想上结果却是大相径庭,嵇康只求内圣不求外王,而山涛则是在那样一个无序混乱时代来了个华丽转身,成就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儒家内圣外王的成功典范。
余、孔二人,一个是70后,一个是60后,性情均为桀骜不驯,北大才子,著书立说等身,文辞有魏晋风骨之范,亦因价值观不同而分道扬镳,事属正常,然,余《与孔庆东绝交书》中提及“连妻子都换了几个”和“弃婴”之类,涉及孔庆东个人隐私,有攻击人身与歧视弃儿之嫌,余显得不够厚道,即使孔有“离婚再娶”与“弃儿”之事实,有必要提及吗?“离婚再娶”不足为怪,如是“弃儿”本应同情,与政见何干?与价值观何干?余尽可批评孔之言论,甚至可否定孔之学术,都属价值观与学术范畴争议,大可不必升级到绝交,至少应做到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人之相惜惜于品,反观嵇、山之境界,实乃相致甚远。
余杰当代版《绝交书》,在我看来只是一场文字游戏罢了,既无深邃见地,亦无嵇康之圣贤,何必意气用事,单说文采内核远不及其原先词笔雄浑,为一点价值观不同而大动干戈书写“绝交书”是为不智,更不可能与古代版《绝交书》并驾齐驱、名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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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杰介绍: 1973年10月生于成都平原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13岁开始发表作品 199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的硕士有北大怪才、大陆的李熬之称。主要作品《火与冰》《铁屋中的呐喊》《说,还是不说》《文明的创痛》《想飞的翅膀》《尴尬时代》等,它的作品只言片语间常见灵光闪闪。言辞犀利独到,读后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孔庆东介绍:1964年9月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祖籍山东(沂蒙山区),自称孔子第73代孙,北京大学教授。笔名孔醉、醉婴、周三、丛剑、孤岛独一郎等。1983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96年获博士。现在北大中文系教授20世纪中国文学。近年在多家电视台和多所大专院校讲授金庸小说,广受欢迎。第一视频《孔和尚有话说》节目嘉宾,江湖人称“北大醉侠”, 愤世嫉俗、幽默风趣。出版:《超越雅俗》、《谁主沉浮》、《北大往事》、《青楼文化》、《井底飞天》、《金庸侠语》、《空山疯语》、精选集《47楼万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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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原文)
康白:足下昔称吾于颍川,吾尝谓之知音。然经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何从便得之也?前年从河东还,显宗、阿都说足下议以吾自代;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吾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偶与足下相知耳。间闻足下迁,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荐鸾刀,漫之膻腥。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
吾昔读书,得并介之人,或谓无之,今乃信其真有耳。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今空语同知有达人,无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内不失正,与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亲居贱职;柳下惠、东方朔,达人也,安乎卑位。吾岂敢短之哉!又仲尼兼爱,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所谓达能兼善而不渝,穷则自得而无闷。以此观之,故尧、舜之君世,许由之岩栖,子房之佐汉,接舆之行歌,其揆一也。仰瞻数君,可谓能遂其志者也。故君子百行,殊途而同致,循性而动,各附所安。故有处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论。且延陵高子臧之风,长卿慕相如之节,志气所托,不可夺也。
吾每读尚子平、台孝威传,慨然慕之,想其为人。少加孤露,母兄见骄,不涉经学。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简与礼相背,懒与慢相成,而为侪类见宽,不功其过。又读《庄》、《老》,重增其放。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实之情转笃。此由禽鹿,少见驯育,则服从教制;长而见羁,则狂顾顿缨,赴蹈汤火;虽饰以金镳,飧以嘉肴,逾思长林而志在丰草也。
阮嗣宗口不论人过,吾每师之,而未能及。至性过人,与物无伤,唯饮酒过差耳。至为礼法之士所绳,疾之如仇,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以不如嗣宗之贤,而有慢驰之阕;又不识人情,暗于机宜;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久与事接,疵衅日兴,虽欲无患,其可得乎?又人伦有礼,朝庭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当关呼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钩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堪也。危坐一时,痹不得摇,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书,又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己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虽瞿然自责,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顺俗,则诡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无誉,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嚣尘臭处,千变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缠其心,世故繁其虑,七不堪也。又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此其甚不可一也。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而发,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统此九患,不有外难,当有内病,宁可久处人间邪?
又闻道士遗言,饵术、黄精,令人久寿,意甚信之。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
吾新失母兄之欢,意常凄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病,顾此悢悢,如何可言。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足下若嬲之不置,不过欲为官得人,以益时用耳。足下旧知吾潦倒粗疏,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贤能也。若以俗人皆喜荣华,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耳。然使长才广度,无所不淹,而能不营,乃可贵耳。若吾多病困,欲离事自全,以保余年,此真所乏耳。岂可见黄门而称贞哉!若趣欲共登王途,期于相致,共为欢益,一旦迫之,必发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
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愿足下勿似之。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嵇康白。
作者介绍
嵇康(223—263),三国魏著名文学家、哲学家、音乐家。字叔夜,谯国人。官至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竹林七贤”之一。崇尚老庄,恬静寡欲,性格正直,反对虚伪礼教,后因得罪司马昭心腹钟会,遭其构陷,为司马昭所害。在哲学上,嵇康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之说,著有《难自然好学论》。在音乐方面著有《声无哀乐论》,善鼓琴,曾作《琴赋》《广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