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东面是山大第一附小，每天都能看到拖着拉杆包上下学的孩子，七八岁的孩子，承受不了一个书包的重量，看着这滑稽得有些咯人的一幕，我一边在心里为风行教育界已久的“素质教育”的成效暗暗叫好，一边揣度着那包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话说一年多以前，在一个不知名的教室里，我参加了牵动全国心弦的高考，幸甚至哉！在那一次高考中，作为全国课改五大阵营之一，山东采取了诸多改革措施，譬如首次开设“基本能力”科目，譬如修改课程编排系统等等。然而，基本能力所涵盖的内容——无论从我的个人理解还是试题成品来看——其广泛和繁琐绝非高中三年所能灌输，也绝非一份试题所能检验。一个人在拥有了学习能力以后，他所接受的一切信息——学校的、家庭的、社会的——都将在潜移默化中完善丰富其个人能力，内化成一种区别于书本知识的智慧长期存留。因此，所谓基本能力考试科目的建立，除了增加学生课业负担之外似乎并不具备太大的实际意义，只知道表面吹火而没有釜底抽薪的魄力，您就不怕这火它越吹越旺？

    回想我到目前为止的这段学生生涯，小学五年全部使用教育部试验教材，初中恰巧赶上了教材大改革，高中又适逢全国首年课改，想想自己接受教育的这十几年里，充当的就是一个“教育被试品”的角色，可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在那场轰轰烈烈红极一时铺天盖地直到现在余烟未尽余孽未除似有强壮而持久生命力的课改大潮里，很多前沿性的东西被添加到课本里，但这并不意味着非得因此再从教材里“砍”掉点什么。“砍”是一种莽夫行径，粗暴简单，不计后果。如果我没记错，物理课本改革的一大令人费解的失败就是删除了“动量”的内容，动量的消失不仅带来了诸多问题处理上的棘手，更重要的是让整个力学的学习丧失系统性，进而影响了后面微观粒子运动的学习。本以为熬过了高考万事大吉，没想到诸多科目当时造成的只是残缺后遗，却直接影响了我大学的基础科目的学习，才明白重要知识的缺失必将长期作用一个人的学习和研究。

    回到书包的问题上来。它究竟承载何物以使其具备如此不可承受之重？我在前几天看过一位博友发的小学三年级科技考试题，很多问题相当偏僻而无用，它让人觉得这似乎不是考试而是开心辞典幸运五十二，让人感觉我们只是在让那些孩子死记一些他们几乎不太可能见到过的现象并强迫他们给出不系统、不全面、想当然的标准答案。我们的世界如此丰富精彩，我们的儿童有那么多自主的兴趣点，我们为什么要强加他们这么多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东西，把他们从真实可感的生活中生生剥离？

    如果不是我亲自遇到，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我们国家基础教育下走出来的高校学生是何等的幼稚无知、天真可笑。他们拒绝理性，抵制经验，仅凭本能赋予的感性去认识和评价自己和世界，一位沉浸在固步自封里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回避现实。昨天因为一条流传在网络上的求助信息，我与一位艺术专业的大学生发生争论，我甚至认为我浪费了探讨的热情在如此一个无需多嘴的话题上。一个虚假手机号，一个编造的悲剧，外加一个低级的江湖骗术，我一向以为一个如此低端的骗局何以套住智慧的大学生，他们可是读了十几年的书啊，但事实告诉我，他们仅仅是读了十几年的书罢了，对于社会的认识和对是非真假善恶的鉴别他们缺少基本的能力。可是他明明通过了基本能力的考试并顺利地进入了大学，我们的考试究竟考查了什么？上述同学在争论中理论不成系统且漏洞百出，思维极其不缜密，他的观点我不得不说从源头上就是谬误的、漂浮的，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彻底弃绝经验和理智并否认它们对于人类心理发展和行为方式的积极意义，以无限可能的对所有人事物的信任为至善，并将通过理智和经验批判地看待事物全部打入‘恶’的行列”。说到这里，我想重新澄清一下善恶的概念。何为善，如果所谓善就是那位同学所说的“相信一切并纵容之”的愚善的话，那么试看这种善将对我们的社会产生什么影响。比如那条虚假求助信息，它明明是一个根据最起码的理智和经验就可以辨识的低端伎俩，当有相当一部分人抱有泛善论的观点时，多少不义之财将被骗子收入囊中，说得小了，善人被欺，恶人得逞；说得大了，当类似事件积累成数，必然造成社会冷漠，草木皆兵；再说得远一些，“您这是在助纣为虐，在浪费本应该为其他人牟利的财产资源，劣化资源财产的流向分配，这是看似行善，实在作恶”。我记得在我刚进入大学时学校就对我们进行过安全教育和骗术免疫，我一直以为是多余的，可事实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大错特错。我想起接收教育以来我们读过的书，那么沉甸甸的十几年，我们却似乎了无所获。我们可以针对一段历史、一件时事滔滔不绝、慷慨陈词，我们可以在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上健笔如飞，我们可以制作精致详尽周密得无懈可击的活动规划……但是当我们面对社会和复杂的人性，我们却傻得“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我又想起了那些拖着拉杆包上下学的孩子，他们在成长和求知的道路上，一直背负着越来越沉重的行囊，而这行囊里，装着补钙的补锌的补铁的补硒的补维生素的可就是没几块可以充饥的干粮，于是走到最后，他们却依然落得面黄肌瘦，这样严重的营养不良，何以承当生活的重担？

聊天记录摘录：

唯苦近佛  19:45:52

这种安全教育在大学入学就进行过了，根本没有商榷的必要，比这逼真比这高明的我们都听过了，而且前几天就发生过，我们自己身上也发生过，这种骗子只是在利用你我的善心从而陷我们于愚善之中，做人行善行大善，行善通过正确和智慧的途径，愚善，我请问，骗子和真的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你帮的过来吗？你帮骗子，助纣为虐，还在浪费本应该为其他人牟利的财产资源，这是看似行善，实在作恶，自己掂量。

怡青风 19:51:41

呵呵~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它是假的仅凭你的感觉  告诉你5.12的时候被压在地下的灾民不会动什么高智商去花言巧语争取什么他们只是在重复那些在您这种高才生看来毫无价值的语言。我觉得一个逆境中需要帮助的人不需要说他多，这完全取决于听着有没有心去施助。

唯苦近佛  19:53:07

呵呵，那是血淋淋的惨痛，那是灾难，你拿它跟江湖骗子比，我想是否侮辱了那些真正无辜而惨烈的生命！！

怡青风 19:55:52

大善？你到灾区带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什么叫积善成德

唯苦近佛  19:56:10

你现在对这些人充满所谓的其实是愚蠢而可怜的同情，我想问的是，那么多受骗的人，在受骗的时候是否是抱着您现在的想法呢？他们被骗了，他们的血汗他们的善良是否是遭到了践踏呢？

唯苦近佛  19:56:44

你以为否定经验的作用，您难道每一次都要在吃盐之后才说它不是糖吗？

唯苦近佛  20:01:38

积善成德需要正确的渠道，我说的是正确的智慧的方式，我并没有否定行善的意义，您的误解不只是出于无知还是鲁莽，可能您有万般真心想去做好事，但是，您需要理智，起码的理智！地震的时候我会捐助，雪灾我会捐助，但我绝对不会寄钱给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通过到处散布谣言声称自己是灾民的人，您明白吗？我自始至终没有否定行善的积极意义，相反，是您一直在试图抹煞经验在人类行为和人类心理发展中的不可抹煞的意义，我想，在真理尚未到达之前，我们没有必要率先抛弃理智和客观。是吧！

怡青风 20:02:59

这不是什么否定经验的问题，而是你在放大你的阅历，在困境中的人从来不需要你这种讲月球上的大道理的人（看得见摸不着），他们需要的是踏实的帮助，就算你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至少可以叫身边的朋友帮忙留心一下阿！

唯苦近佛  20:03:21

您在传播伪信息，在纵容犯罪，在姑息邪恶，在不知不觉里蹂躏别人的goodness。

怡青风 20:04:36

你实在是太自负了

唯苦近佛  20:05:02

您的这句话里闪烁着可怕地单纯和狂放。

怡青风 20:05:25
就凭您的一句话别人就是假的刚才我打过那个电话是关机状态
唯苦近佛  20:05:31
真正有困难的人不会拿一个深圳的号码自称自己是甘肃的。他们都是批发一大堆手机卡，骗一个换一个。

唯苦近佛  20:08:36

拒绝经验，您有钱可以给红十字会，给有困难的亲友，给身边困难的同学，或者资助一个学生，您何苦把钱浪费在这种人身上，您在浪费资源，您的资源，社会的资源。

怡青风 20:09:10

我从来不会靠别人来行善！

唯苦近佛  20:12:18

您很可怜，我想我们大学的教育还是很必要的，您缺乏这种教育，您太简单了，您缺少理智，缺少辨别是非的能力，可怜的是您又不是比尔盖茨，恐怕您要帮错认了，您在间接地对真正的苦人不认，而您，此时此刻，正在为自己的泛善论自鸣得意。

怡青风 20:17:25

还有就因为自己的社会阅历不足受骗后就开始对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说NO，就因为您因为自己的能力受骗了，所以要否定所有人！可以这么理解吗？

唯苦近佛  20:21:48

悲哀的是社会，悲哀的是教育，该反省的不是您，该纠正您的也不是我，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理解我的意思，您很难自圆其说，您漏洞百出，我要是想批驳绝对可以指出您的所有缺漏和谬误，但是我不想，因为您从源头理念上就错了，大错特错，这个问题我跟很多不同年龄不同领域的人都探讨过，我想您需要的不是愚善，而是思维所需的最起码的理智和更深的思维度，您真的太可怜了。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做志愿者，但是当初我们医院需要的是男生，因此我只能给钱，我就这么大能力。您现在急需的是智慧的看待问题，而不是固步自封，自鸣得意，忠言逆耳，关于善恶，我自信我比你研究而实践得多得多，我想我们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了，我没有否定所有人，您还是在误解我，误解我的语言，真是糟蹋了我这么有内容的东西。我始终在帮助，我说了，我们都做过寄捐和祈福。您口口声声说您是善的，而我不信任任何人。我告诉你，您不是善的，而我并没有否定所有人，只是我借鉴理智和经验，而您，真的没有长大。

怡青风 20:22:16

不好意思刚才我通过朋友查到了那个电话，确实是个骗子，朋友已经立案了

唯苦近佛  20:24:17

我一点都不惊讶。

                                              2008年12月16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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