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老家的老宅

我一直希望老家是有房子的，因为在没有了二老后，老家的房子是我赖以亲情最基本的寄托。人就像倦鸟一样，在外飞累了，还可以在旧枝上搭脚歇息。但我却不能，老家仅有的那两间破旧的老宅，居然被邻居因自家过事而焚毁，且事后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这因此让我十多年来心情异常不好！

十多年前在老家老宅的那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似乎一直没有熄灭，它使我回家的路变得格外艰难而苦涩。回一次老家只能看到老宅上茂盛的野草和无数疯长的刺槐，旧日的痕迹荡然无存，无情的大火吞噬了老宅的所有。一年一年清明节站在父母坟前我不知给二老如何交待？是我太无能了，竟然连他们留给我仅有的一份可怜而贫瘠的遗产都保不住！愧于自己微薄的力量，我难以完成老宅的重建，每次扫墓结束后我只能怅然而去！

思谋了这么多年后，我终于下定决心今年正月里开始要在老宅庄基上修建。要是再不动工，也许今后没了机会，并且随着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事会更多我也失去了耐心，那也就成了一生的遗憾。

我设想的将来是在退闲后归隐，住在老家，冬天里站在院落看飘雪，坐在屋里烧一盆红红的火；夏天看四野的庄稼和绿色，坐在核桃树下乘凉；秋天听窗外蛐蛐的叫声，门外树上的鸟鸣；秋天听雨，屋檐有吊帘瓦，雨水顺着瓦檐拉着细细的长线；正月初一再回味村子里沸腾的鞭炮。这一切都充满了醉人的饱满的童年情怀。也许我还能种一片蔬菜，耕半亩薄田，收一片麦子，种几行玉米；收了麦子点豆子，扳了玉米我就静等秋后黄了豆叶和风里豆荚哗啦啦地响。

跟少年的伙伴们聊聊天，撂撂梁；有朋友来坐在院子喝茶、下棋、饮几杯小酒，也把今天或者年轻时的快乐抖落出来吹吹牛......这许多想象的画面挺有意思。因此它就不免催生了我重建房子的决心和意志，尽管有许多困难，但我还是执意并决定完成这个心愿。因为除了能满足我上面的各项要求外，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诉远在天堂的二老：老房子终于去旧换新了，等他们的魂魄云游回家时该有多么地惊喜！

事实是我太一厢情愿了！耗费太多的精力耗没了一大把的钱还罢了，建房严重影响了我良好的心情！为了修建而让步却并没有收获相应的谅解；侵占了地方还强词夺理；各种的阻挠让人无所适从。哦，无奈，让你占去吧！TMD!让你占些便宜你也在占我的地方成不了精！TMD!左邻右舍得罪不起!忍了！想当初假如我不去理会，谁还关心那一片野草吞没的地方！

半年来，郁结了一肚子的闷气，房子最终还是在八月完工了，除了水电我实在是没了心情安装！修房造屋原本是快乐的事，可我却并无任何快乐可言，甚至有不想再回去的念头，再漂亮再完美的房子都恢复不了我最初的心情！要是想到有那么多的烦恼，我是决计不会花钱受罪的。在老家修房子并不能改变事实，于我也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出现这样的结局，现在哪还有什么听风听雨看雪种菜的心思，我完全失去了兴趣！唯一的是清明节回去给老先人祭坟，给父母扫墓，给亲爱的二哥烧几张纸钱，然后匆匆别去！

如今我只是想：老房子权当是给故去的二老修建的！

                   2021.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