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于2012年《大庆作家》第4期

他拉哈鱼亮子的温度

文/曼 娘

在家乡，冬季。户外，男人们捕鱼、网鸟、狩猎；室内，女人们贴着暖暖的火墙，坐着热热的炕头，围着圆圆的大桌，喝着暖壶冲出来的红茶。男人回来了，屋子里开始飘荡着饭香、菜香，还有粮食酿出来的高度白酒的诱人醇香。酒酣之时，那醉人心脾的蒙古长调会一首接一首地响起，冲破房门，冲进森林，冲向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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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记忆中的冬季胜景，在消失了30年后的某一天，在杜蒙他拉哈鱼亮子的冬捕冰面和那间温暖的蒙古人家中，突然地走到我的身旁，让我猝不及防，热泪满眶。

纳兰电话里说“曼娘，和我们一起去冬捕吧？！很好玩！”

电话这一端的我莫名地想起了遥远的故乡来——冬天，长辈中的男人们带着我的弟弟去冰面捕鱼、去森林打猎，我因为是女孩子，一直不被允许打猎，几次哀求以后，姑夫只带我在森林近处网过一次鸟——大大的网挂在树与树之间，鸟撞上网就会被粘住，一天下来，一张网会粘住上百只鸟。姑夫不同意带我去森林深处，他说那里林密雪深太危险，不应该是女孩子去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冬捕，所有关于冬捕的记忆全是来自于弟弟的述说和我的想像。带着儿时的好奇，我随纳兰上路了。我们去杜蒙，去他拉哈，去鱼亮子，去找那片冰面的主人白显军。

冬捕如此“悲壮”、“惨烈”，是我所没有想到的。起网后，看着成千上万斤的各类鱼虾从网眼里流出、结冰、冻僵、死去，我不禁悲从心来。便想，那凿冰下网的鲜活中透着一种怎样的悲壮？那脱冰而出的跳跃中滚动一种怎样的惨烈？

我到时，已经起网。我不知道鱼亮子是不是举行了蒙古族特有的冬捕仪式，用焚香、摆供、诵经、唱祭词、喝壮行酒等程序来祭祀湖神，唤醒冬网，奉拜天父地母，保佑万物生灵永续繁衍。

在白显军简单的房子里，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鱼宴。白家儿媳告诉我，所有来鱼亮子捕鱼、买鱼的人都会免费吃鱼宴。菜，是白家人自己做的，简易而质朴，一如白家老小。菜上全了，白家人用蒙古族家宴最高的礼节来款待我们——白家儿媳为每个人斟酒，献歌。随着“我和草原有个约会”的飘落，一曲浓郁的蒙古长调响起……怎不忆家乡？

纳兰介绍白显军是蒙古族时，我一点儿也不惊讶。是的，他一直用蒙古族的礼节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位宾客，热情而大度。

感谢白显军，这位高大的蒙古族汉子，在悄无声息中把蒙古族的冬捕文化向世人推介着，他如所有的蒙古族同胞一样深深地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民族和这个民族不朽的文化。

如果你来杜蒙他拉哈鱼亮子，请一定记得这里的温度，她是蒙古族人民的温度——不冰不火，不急不躁，真诚清净，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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