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本很纯的纯文学刊物，叫《小水坑》。

有多纯呢？大约比农妇山泉还要纯那么一丁点儿。

我与这本刊物大有渊源。当然啦，那还是邹老夫子在该刊当诗歌编辑的时候。当时的邹老夫子骨骼清奇，凌虚御空，脸上刀劈斧削，满头乱发胡乱地支愣着，瓶子底一般厚厚的近视镜下，眼睛里有着孩童般的一泓烂漫与天真。有一年邹老夫子给我发过一个诗歌头题，愣是高兴得我好几天没有睡踏实。因为，当时诗坛的许多成名人物都排在老子后面。想想都过瘾。

那时候我努力写诗。因为写不好是要挨骂的，因为邹老夫子都是直接骂在脸上。在诗歌这件事上，没有半分的情面可讲。那真是一个诗歌的黄金时代。

邹老夫子退隐多年，我们的友谊也被完美地保留了下来。见面就是谈诗，当然偶尔也谈一谈他的油画、以及女人什么的。渐渐地，我写的少了；渐渐地，我很多年都不再投稿，也很多年不再看任何诗歌杂志。直到这本曾经名动大江南北的纯文学刊物，堕落为——呃，一个卖笑的。

我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更令人肠胃挣扎翻腾的比喻句。

据说：同样在该刊用稿，女作者的稿费是男作者的好几倍。据说：该刊印数已经完美地达到了“收藏”级别——600册。此据说纯属据说，你要让我拿出证据？好吧，就当我没说。后来又据说：日常负责该刊的副主编刚刚被记违约谈，因连续12年71期连续刊发一位叫“霍某”的评论文章。

    我的那个长长的老天！

霍某是谁？大家都是明白人，欢迎对号入座。而为什么连续12年、连续71期刊用霍某的雄文？试分析之：一、霍某写得太好了，一针见血，字字珠玑，不发不足以平民愤；二、霍某为人太好了，古有孟尝君，今有霍某某。焚身莫报，发，给我往死里发；三、霍某长得太好了，英姿飒爽、玉树临风，连男人见了都会不小心爱上。其他的我真的想不出来了，简称百思不得其姐。欢迎大家补充。

    至于这个副主编。说老实话，我们认识，而且认识了大约十几年，在一起吃过两次饭。我相信他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他的平庸和颟顸令人内急。仅此而以。

    这就好比我大哥养了一头叫“沂蒙黑”的猪，你说你在猪栏里好吃好喝，偶尔哼哼两声，也没人会说你什么。你偏要披红挂绿爬到祭台上去兜风，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说实话，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尤其在国力日益强大、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今天，只要你有完整的四肢而且它们暂时还没有抽筋，只要你不是成天躺在家里睡大觉想天鹅肉吃，要养活自己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小水坑》虽然小，而且有点儿坑，但怎么说也是公器。你占着个烂茅坑一天哼哼叽叽的不起来，实在那个有伤大牙和二牙。建议你去擦皮鞋或者卖白菜，那钱来得干净，不会让人戳脊梁骨。
    我尊重诗人，尊重一切真诚地热爱诗歌的人。但以诗歌为职业、以公器为饭碗的人除外。老子鄙视他们。我跟此公真的没有任何过节。但我对他的鄙视和不屑也是真实的。有一次两个朋友来我单位附近参加一个什么鸟会，排排坐吃果果的那种。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又在附近，不好意思不来“接见”一下他们。此公就坐在他们中间，远远地向我伸出手来。然后，杨镇瑜先生的“化骨绵掌”直接递给了他旁边的朋友。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的吧！

关于此公被“谈心交心”的通报出来，我当成笑话发给一位相熟的朋友。朋友问我：不是你干的吧？

我说你在侮辱我。第一，我视打小报告为耻辱。我的骄傲由来已久——祖传的；第二，像《小水坑》这种小圈子杂志，正经人谁会看啊？而且一看就是十几年。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特别是喝茶发呆的时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