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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住乡愁
沈力男/文
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时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王维《杂诗》
唐代诗人王维,急切地向乡亲询问起“故乡事”,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总令人梦萦魂牵。尤其窗外那一枝寒梅,此时开花了,暗香浮动了吗?
乡愁,中国文学史上永恒的主题。
乡愁,总不经意间弥漫开来……皓月当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团聚时分,“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闻笛声悠怨,也能“此夜曲中闻折柳,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这次,我们又看到了乡愁,但她不在唐宋诗篇里,不在水墨画卷中,而是出现在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的“新华体”报道中。文中说道:“要体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依托现有山水脉络等独特风光,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还提及在城乡一体化建设中,注意保留村庄原始风貌,“慎砍树、不填湖、少拆房”。
中央会议精神,不但意义重要,而且精美可读,这可以有,也终于能够有。“让居民记得住乡愁”等提法,耳目一新,感慨颇深。
“记得住乡愁”,说明还有多少乡愁,已经记不得了。这不是人们的脑袋进水不好用了,而是山美水美的故乡渐行渐远,再也找不到了,变化得不相识了。
中国城镇化的进程,在取得傲人成就的同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环境的破坏已经让许多地方面目全非。每个地方都在搞经济开发区,每个区域都在争上项目,每个地方都要搞千城一面的规划,都在遵循所谓粗放式“不破不立”之规律,其结果往往是破了不该破的,立了众多乏善可陈的,或只顾眼前、不如从前、难以持续的东西。友人李,老家山清水秀,与我回忆儿时下溪摸鱼捉虾,山间的竹子比大树还要粗壮,夏天不用空调也凉风袭袭,宛如世外桃源。但如今,回到家乡的憧憬彻底消失,因为溪水成臭水沟,鱼虾绝代,到处乱糟糟,空气里飘荡着煤烟的味道,让他找不到热爱的理由。当原本优雅的小镇,不是向一流的小镇前进,而是向九流的城市看齐时,它已经让它的游子找不到北了。在游子们心里,乡愁钝化作一张模糊的像片,慢慢要逝去了,湮灭了。
许多城市规划偏爱战天斗地,移山填海,敢叫日月换新天,如果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似乎就没有城市建设的政绩表现。像落马南京市长季建业,非要跟金陵古城浓荫蔽日的高大梧桐树过不去,据称砍伐与移植民国时期梧桐大树2600多棵,将整个南京城“开腔破肚“,人送绰号”季挖挖“。我在南京生活多年,知道那些梧桐早已融入南京的文化与市民生活,极富柔情和历史沧桑,伐之于心何忍?此事惊动台湾国民党”立委“邱毅,呼吁尽速透过国共平台或海基、海协两会协调此事,救救南京梧桐树!
福州,又称榕城,满城榕树婆娑,植榕之习,古以成风。北宋太守张伯玉见福州地处南方,入夏酷热,倡导“编户植榕”,于是“满城绿荫,暑不张盖”,遂为福州一景。随着城市建设铺开,榕树也曾毁损多多,市民多有怨言。福州南门兜为交通要道,曾有一大一小母子相依的宋代古榕,因所谓“战备需要“毁于一旦,以至华侨回乡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识当下福州城。情非得已,政府后来从原市委大院操场重新移来一株古榕,才让侨胞们的乡愁有所皈依。
某次,听取风水讲座,靠山面水,其势为佳,然城里缺山少水。这位大师“与时俱进”,宣扬靠大厦即为靠山,面向车如流水马如龙即为面水。我突然想起“风水轮流转”,大体就指这个意思吧。想笑没笑,因为酸楚。城市中大厦连着大厦,车流连着人流,尽无他矣!
中央城镇化会议提出,把城市放在大自然中,把绿水青山保留给城市居民。是的,开门见山,门前的小河,记得住的乡愁,才是美丽的中国梦。
乡愁,如此美丽,如此多情,除却此愁,更复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