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在他人眼中我是谁?在整个世界的眼中我又是谁?何处是我的价值坐标?是什么令我与众不同?又有什么地方与他人相同?已然度过的生命岁月成就了怎样的一个我?我又想成为、会成为怎样的人?未来何去何从?我的内心对哪个群体怀有归属感?又如何在其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我有自我同一感吗?何时能感受到自我同一感?何时又茫然?所有这一切,都源于对自我同一性的设想和体验。而且,我们还会对自我同一性做出评断:它是有价值的吗?
我们人类在自己的一生当中,可以改变许多,然而却永远还是原来的自己——这一点最让我们惊叹。尽管自我同一性在不断更新、在一切关系领域不断拓展,尽管我们与周遭世界的关联不断变幻,我们的骨子里始终有不变的本色。
我虽故我,却也时时因境遇而异、因心境而异。然而,大多数人都能够超越自己在各个生活境遇中的不同表象而回归自我,超越曾经扮演的各种角色以及外界认同的自身角色而回归自我,即便历尽沧桑、即使变迁看似抹煞了本色,他们依旧保持并不断丰富着自我。可见,稳定的自我同一感完全是可以守护的。
虽然人类从未能真正地信识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彻彻底底地看清自己,但人类必须是可依赖的,于己于人,都是如此。从根本上讲,自我价值正是取决于是否能够博得他人的信赖。无论经历怎样多的变迁,我们都必须寻找并找到这份信赖。然而如何去寻找自我同一性,才能够使自己不失为一个可依赖的人呢?
或许有人说,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自我同一性,只要不断改变自己去适应瞬息万变的世界,只要随遇而安,由情势决定自己成为什么角色不就可以了吗?就这样将自己的何去何从交付于偶然境遇而非主动取舍?那么这将意味着,我们放弃了自我同一性的修养,而是任由一个自我同一性——如果能称其为“自我同一性”的话——从外界强加到我们头上。
我们生活在后现代社会中,而后现代的特征就是为人类树立意义坐标的、重大而相互关联的宗教和科学体系的解体,取而代之的是片段性的、暂时性的科学模式,因而人类开始迷失方向。即使生活在后现代人,也有对自我同一性的感知,而这种感知是和自我价值感联系在一起的。尤其当他们经历自我同一性危机的时候,当自我同一性发生改变或者处于危险境地的时候。自我同一性在漫长人生中的形成与发展,或许是每个人都要迟早面对的话题。
(前言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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