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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少年北方

19.堡垒

我和弟弟在姥姥家的度假期间，母亲在开始迅速送我们回去，逗留了两日便返回。说是有事要忙。

暑期归来，家里已然是另一番景象。历经近两个月的的修葺工事已经接近尾声。剩余砖瓦堆放在院外墙角，残留着大动土木的痕迹。

改造房屋。加高室内房屋地面高度防止渗水。在院外搭建砖头小屋子。母亲对外人说，屋子东西多，用来放置杂物使用。母亲似乎在“谋划”着重要的举动。而我们被隐瞒着。

屋子变得宽敞亮堂许多。

为何不要我们参与帮忙？我们疑问的神情得不得母亲一点回应。

看着母亲紧张而有序的屋前屋内穿梭着，隐隐有些担心。

弟弟的钢丝床，被架在了门口的新屋子里。宽敞透着，透着外面的空气，墙面粉刷的白净。挂着些画。还有张原木书桌。穿堂小风吹过，花香满屋，实在惬意。终于歇下来。我忙着去帮忙做饭。母亲对我说，不想让弟弟委屈住在隔壁储藏间里。难得这次回来，让他舒心的住。

可，他很快不是要回去么。

母亲笃定地对我说，一定会争取让弟弟多来。至于以后……

那我可不敢想啦。以后是多久，会来多少次？但求尽心吧。

弟弟抢着露了两手炒菜。菜式有些新鲜，吃得十分香甜。程序繁复的红烧鱼居然都会做了。母亲眼圈略红，不知这几年怎么过的，菜竟然烧的这么好。难不成在那个家里总吃不上热的，整天总是自己做饭。

弟弟得意地说道，我当然是有天赋哇。将来指不定是一级厨子呢。母亲又是心里一落。弟弟的生存观，很简单。保全现在，生活第一。没有什么太高太远的目标。又絮絮叨叨担心着我，你姐姐啊，目标可远着呢，想法太多。也不知将来到底能实现几个。你们姐弟俩的反差实在大。

冲突。开始弟弟和发生过口角。亲人，总是至亲的人，可以忍心将对方伤害。知道对方永远最终会原谅担当。而自己却总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受的伤害更深更大。等待着对方气势松懈下来服软的那一刻。悄悄窥视着，而装作满不在乎。

关心，是有限度的关心，还是更多的介入干涉？我的意见高明还是他自己的主张更重要。为什么他不肯理解我，他不明白我是为他好呢。为这这些所谓的原则，开始计较。

最听不得的一句话，是迎面甩过来的一句，管你什么事？！啊，他竟然认为，不管我的事情。

那么，我们没有“关系”的了。在必要的时候。离得远远的。而他是我的至亲啊，他怎么可以忍心，用这样的冷酷来伤害我。心里百般委屈和难受，化成更冷漠的答复硬生生地甩落回去。

骨子里，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执拗。越是对方气势强烈，越是偏要扳住那股子劲儿。咄咄地逼问，摆道理举实例，把对方逼入不能后退的角落。寻求对方一个接受的态度。那么对方能予以还击的，只能是用你最致命最脆弱的软肋，来还击。不然怎么起身。

另外一个我，似乎对这个道理透亮明白的很。可这个本体的我。不肯退步。也许是下意识里最大限度保全自己不受伤害。越是往深了想这一层道理，越是明白自己个性上的鸿沟分明，逾越甚难。多年后，已为成人的我，一如既往地，一次次地受伤，和伤人。

越是怕骨子里成为母亲的影子，我越是像她。像她的致命伤。也许是复制在了DNA中。

我们，都是自己搭建的堡垒里的囚徒。

而冲突来的强烈，过去的更快。

气血攻心，也只会在心里存留一阵。清醒之后，彼此都明白自己的过界和无谓。拉起手，相视一笑。很快便淡忘掉，为何而伤，为何苦恼。

也许是因为，我们心底里滴答的那个时钟，走的太快。越走越响。不因我们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时辰节奏不会慢一分钟。

冷酷地提醒着我们，分别在即。即将再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