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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小说连载--《我的北方》23

(2010-01-25 10:2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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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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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我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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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童年北方

22. 深夜来电。别。

 

小学快毕业那年的冬天。

父母多年的持久抗战又有些升温。家里的气氛有些僵冷。灶头的香气味道也少了很多。

母亲那时在学校里,兼任了图书馆的管理员。能往家里带很多书给我看。场部那几年开始有改革的气氛,要开发场部经济,父亲长年累月的出差,进购,开会。很少家里撂脚。回来住几天里,除了头一天的和气相处,次日便是争吵,摔打,之后便是冷战。母亲带着我们两个,照料持家、教书已很是劳累,家里自留地的活路也分给场部其他人承应。院子里的活基本上是我和弟弟包了。摘种两季蔬菜,除草,施肥,还要看护好母亲院子前的月季,芍药花。无论如何烦苦,母亲只要一见院子里灿烂的花儿,便舒心了。

 

很多冬日的夜里,只有蜷在炕头里窝起看书。那时大了,已和弟弟分屋子睡。夜里弟弟常常哭醒了跑到我屋子里来,吭哧吭哧地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能给弟弟怎样的慰藉,面对年幼两岁的弟弟,我总是言悭的。似乎很难学会表达感情。只能再抽床厚棉被给他盖上,两人分头取暖。给他看金庸的小说。那些日子里,我们昏天昏地沉醉在金庸的快意江湖里,忘记现实的苦闷和不堪。随他们去。

 

记得那年的春节,大年三十刚过,地上还残留着头夜里看春晚的瓜果碎屑。父母前几天不知为何争吵的很凶。似乎是为了什么钱,好像还有其他女人。他们已经很久分开睡了。隔着屋子听母亲夜里哭了很久,从来没听见那么她伤心。我和弟弟在隔屋炕上,心里怯怯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炕头灶火似乎快熄灭,整个屋子气氛冷到冰点。我披上棉衣,忍着寒出屋外取煤填火。只见父亲在屋外抽烟,见我似乎是陌生人不予理会。回屋,填煤。也是心事繁杂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炕头渐暖。夜里忽然一惊醒来,弟弟脸上挂着泪已沉沉入睡。自觉心里一紧,慌乱地跳着,从来没有那么慌!特别的难受。看闹钟是凌晨两点过。想敲门看看母亲,又见她屋子灯熄辗转回去。

躲在炕上呆坐着不知所措。拿着电筒照自己的手心看掌纹。夜里的思路是烦乱又有些清晰的。思量着,为什么我们身边的人每个都不快乐。为什么大家都不肯给对方一个快乐的空间。那么为何要结婚,为何要生下我们。

夜里忽听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踩在雪地里特别的真切。

“哐!哐!哐!王老师!开门!”

我披上棉衣,摇醒弟弟喊母亲,我来不及踩鞋子便去开门。是场部李书记来了,风雪交加的,衣服也没穿全。看来是急着赶来的。

“凌子啊,快让你妈起来。出事了。”

“王老师,您可起来了!出事啦,你父亲快去了。病的很重。三分场老王刚给我们打了电话,马上天亮,让小陈开车送你们过去。带上凌子和大鹏,姥爷想见见俩孩子,快拾掇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刚才的心惊,是姥爷在唤我。

 

事先没有一点预兆呢?!姥爷年前还写信过来说要来看我们呢。姥爷这几年老惦记着母亲和父亲过得好不好,总是念叨来看看。春节前来电话说是今年不来了。我还暗自生气。今年寒假也赌气没有回去过年。怎么突然就……

母亲慌着收拾的手在发抖,也忘记了哭。

弟弟则傻站着嘤嘤小声哭了起来。我忙敲了一下他脑袋。别呆着,快把你自个儿衣服穿好,我们马上回去看姥爷,没事,他老人家身子骨好着呢,准是没事,想我们了。

母亲的神色极其凝重。她深知,不是事态紧急,不会大冷天儿夜里把我们唤醒,这么劳师动众。连忙拾掇好简单衣物。跟父亲撂下句话,家里出事了。我们赶回去,车子小坐不下四人,你随后愿意过来就过来。有什么回来再说。

 

凌晨四点赶到场部司机陈叔叔家里,说,不赶天明儿了!赶紧回去,劳烦小陈。

夜里的雪地结了冰,还有些滑,陈叔车不敢开快,在雪地里缓慢开着。母亲眉头紧着不说话。渐渐泪缓缓流出来,神色哀伤。自己不晓得当不当哭,心里紧着,手掌蜷着,攥的很死。拼命抱着弟弟,抖着脚。场部的解放牌卡车,没有暖气。和弟弟搓着手,眼睛盯着车窗看,不敢看母亲。

天色亮堂些加速开着,清早过抵达。

飞奔到门口处。屋子里已是哭声一片。

晚了,晚了。

姥爷~~~~~~~~~~爹~~~~~~~~~~

飞奔过去,大舅红着眼睛,说,半夜就不行啦,架是说让我通知你们来。知道是想看你们最后一眼。赶紧联系好车子通知到。回屋子两点过时,爹大声喘了几口气,就走了。
正是夜里两点。血脉里连着筋,姥爷,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早点唤我!

哭着爬到姥爷身上,摸着姥爷的胡子哭。其他家里的孩子,第一次面临亲人逝去,还有些怕,不敢上前。

我不管,我不管。姥爷身子骨这么好,前几年我们还一起打猎哪!怎么就不行了!不是真的。

撕心裂肺地在姥爷跟前嚎啕起来。姥姥红着眼,拉也拉不下来。儿孙辈里,我和姥爷最亲。似心头挖了一坨肉似地,没法眼睁睁接受着现实,拿手扳着姥爷的眼睛,大喊着姥爷您起来呀起来呀。母亲也是哭晕了过去。

后来安顿下来,母亲红着眼睛问究竟怎么回事,为啥没一点征兆!

大舅郁结地道来,节前儿念叨着你们担心。买了长途车票都准备上车了,冬天路滑,上车前周围行人一个推搡,爹脚底一滑,摔在车轮底下。这下身子骨元气伤着啦,医生还查出来了冠心病。吃了一个多月药也不见好。夜里疼的叫唤。也不让我通知你们。知道锦凤你家里闹别扭,怕告诉你让你心里添堵烦心。爹总说,过了开春就好了,用不着告诉。后来爹夜里难受,给他打了很多杜冷丁。再后来剂量越用越大,不敢打多了,爹就哭闹,家里东西乱砸。咱妈也给也整颓了。年三十儿精气神好了,还起来吃了年夜饭。我们还高兴着寻思爹这下好了起来。哪想到夜里就不行啦。

“爹,都是我害了您啊~~~~~~~~~”

姥姥缓声开腔,凤,别介,你爹心里唯一揪着的就是你和凌子两个孩子。我们都是早晚要走的。他走就走啦。你们可得好好的过,甭让你爹在天上瞅着还不痛快啊。听着没。

次日父亲也赶了过来。姥爷的几个孩子后辈都来了。为了落葬的事情,几个兄弟姐妹在屋子里关着门商量着,最后竟然红了脸吵了起来。姥姥气的大声吼,爹才走你们就不安生!拐棍地上一蹴!到底怎么招哇!

原来那时场部正响应大潮流改革,首先要破除旧习俗。号召火葬。可母亲死活不同意,说姥爷是旧式人。一辈子连个最后的安落点都没有,活的太亏了。而大舅是场部干部,自己不带头怎么号召动员其他人家。母亲痛斥大舅为了当个破官儿,置自个爹的心愿都不顾,落得个尸骨不全!这份指责太重,大舅也被深深刺痛。争执了许久,说了很多过头的话。连姥姥红了脸都不答应。最后姥姥依了。说别让大舅难做。烧就烧了吧。反正魂最后都得上天,臭皮囊不在乎这个。姥姥倒是有鄂伦春的洒脱,看的不是很重。母亲为此事,跟大舅分生了很多年。

 

连日里忙碌丧事。出殡。最后少了还是选了个风水俱佳、依山傍水的地方,给老爷落了葬。

怔怔的跪在坟头前磕着头。头磕出了血也不知道。姥姥擦着眼睛说,凌啊,还是你孝哇,姥爷没白疼你啊。

 

回去后,大病了一场。烧成了肺炎。生命里第一次的死别。感觉心底里强有力的那股元神,离我远去了。再也没有人带我打猎,再也抓不了姥爷的胡子了。再也没有人给我讲那些久远的传说了。特别的恹恹厌世。

 

姥爷的离去,和我的大病,让濒临分崩离析的家庭气氛,终于再次缓和下来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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