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郎学客栈。公共浴室淋浴。

一身疲累松软。下午时浴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稀落的水声。挂钩处挂着红色的僧侣的衣服。诧异地怀疑是否走错的浴室？仔细检查一看。。原来是一位女僧尼在旁沐浴。

浴室的水温似乎存心跟我别扭，无法调试好。女僧尼过来很耐心地帮我调水，四川口音，轻言轻语的，话音很温柔。很少在公共浴室这样地赤裸相见，似乎还有些别扭。僧尼倒是大方地边穿衣边跟我闲聊起来。

十余岁在峨眉山出家（原来名家出身，怪不得这样大方自如，看来是见过很多世面的），此次专程来拉萨朝佛。自费。但很多寺庙的交道往来费用可以省去很多。经常有这样的机会来“进修”，有时是学院选派，有时是休假自费。原来出世入世的界限如此模糊方便。问及所修的汉佛和藏传佛教本不同，如何跨越和朝拜呢，回答得也干脆，殊途同归啦。佛本一家啦。道义是一样的。出家，于我而言一直是一个神秘而十分好奇的领域，似乎有很多问题想发问，可话到嘴边，又怕唐突；当时的情景，似乎也不适合“探讨”怎样的佛学话题。

“出家的生活，你觉得幸福么”，“嗯，觉得很满足。” 竟然问出了类似记者的归纳性的问题来，想想觉得太好笑。

“当时下定决心走这样的路，现在有过后悔么”。“也没有哇，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精彩啊。”

“我可以出家么”，“想出家，便出家咯”。

如此地干脆，没有前瞻后顾。“只是，要想清楚，斩断宿根哪。”

自问自己俗根未净，怎舍得这尘世的万丈红尘，灯红酒绿，烟花缭绕。

若干年前，在昆明圆通寺，曾经数月滞留，也与很多俗家弟子和师傅们探讨过很多类似的话题。一度向往这样的世界，站在门口望进去，佛音缭绕。清静自在。内心空明。带我的师傅也给了我一个法名“妙慧”。师傅告诉我，出世或入世，在乎自己的内心。你也许没有缘分进来。那么给自己多一点清醒自在，不要枉费这一世的好时光。

短暂的对话。闪身。离开。浴室空留滴水声。怀疑是否曾经发生过。

这样陌生而奇特的际遇，坦诚相见。拉萨最后的恍惚时光，变得美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