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可惜、可悲的“闯海人”

                            作者  郑家荣

   欧洲旅行考察离不开海外的中国人（亦称“闯海人”）、海外中资机构的组织安排。如你的第一站到法国，可能是中法贸易促进会安排旅行社为你服务，大多依此类推。所有接待你到欧洲旅行考察的导游、司机人员大多是中国人，当然偶尔也会有少数欧洲人为你服务。

   我们这次欧洲考察接触了一大批“闯海”、“掏金”的中国人，他们有我为之敬佩不已的人；也有我为之惋惜的人；还有我为之悲哀和鄙视的人。

    为我们整个欧洲行服务的导游兼司机孙先生，是一位令人敬佩而又让人鄙视的中国人。孙先生属鸡，今年４８岁，是取得了意大利永久居住权的上海人。1989年上半年他还是上海国营橡胶厂技术员，当年秋作探亲旅游人员在巴黎的姨妈家住了几天，抵不住欧洲富裕生活的诱惑，赖着不愿回国了。姨妈告之他：“在欧洲只能靠自己，我管不了你”。他以偷渡者身份只身闯荡到了入境及移民管理稍松一点的意大利罗马。最初在中餐馆洗盘子，打工期间他努力学习意大利语言、学汽车驾驶。１９９２年罗马教皇大赦，他取得了意大利永久居住权（即绿卡），并于１９９８年将上海的老婆、女儿也接到了罗马。现在他在罗马有了房子，有了一辆接团的旅行车和家用小车，女儿也在罗马找到了工作，２０００年又添了一个女儿。现在是罗马一家中资旅行社的导游兼司机，由于双份职业，他年收入在６万欧元左右。这个收入在意大利快进入高收入层。

    我十分敬佩他的敢想、敢闯、敢于吃苦，勤奋好学，勇于拼搏的精神。当时他出国时国有大型企业技术员还是十分吃香、受宠的，到罗马做最低下的洗盘子工作时，他拼命学语言，学技术，才有了他今天融入欧洲社会的本领，否则可能永远只能生活在温饱线之间。

    但孙先生不道德的小市民行为使人鄙视。３月３１日我们到了车水马龙的巴黎市中心，由于找不到适当车位泊车进餐，他将车停在禁停街区，要我们下车步行上酒店。吃完饭我们上车，车停在禁停区居然没有被拖走或罚款。他自鸣得意告之我们的秘密是：我们下车后，他将别人车窗外的罚单拿来夹在了自己的车上，警察看到此车已被罚，当然就不管了。孙先生的这种损人利益不道德、不守信的行为，在欧洲人看来是不可思议、不可理解的。人们常说一滴水见太阳。孙先生这种个人行为如果是欧洲人知道了，肯定会指责鄙视中国人。我想被他抽去罚单的车主今后在不知不觉中可能还会受到重罚。

    在水城威尼斯，为我们服务的当地导游是漂亮的刘小姐，年约二十五、六岁，大学毕业后在四川省一个地级市财政局工作，两年前作为陪读人员随其男朋友到了威尼斯，半年过了语言关，谋得了为中国游客服务的导游一职。我问她：财政局铁饭碗这么好，你放弃而到国外，谋这份不稳定工作不觉惋惜吗？她笑着说：人各有志，我还年轻，到海外闯一闯可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我问：你还准备回国吗？她很矛盾地回答：如果中国像这样发展下去，我可能回国。既使现在不回去，年老了我都是要回去，因为我是中国人。刘小姐舍得放弃，敢于闯荡，热爱祖国的言行值得敬佩。

    ４月７日中午，在法兰克福市政广场斜对面一家名为“小四川”的中餐馆，我们遇到的李老板，是一位在德国取得工商管理硕士（即常说ＭＢＡ）高才生，他十分直爽，也十分健谈。他告之我们：19９０年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在国家外经贸部工作，后来拼命出国，１９９９年取得了ＭＢＡ这个洋学位，当时总觉得外国月亮比中国圆，就留到了德国，找了几家工作单位，总是不满意，后来就干脆自己当老板，开了这家不算气派的中餐馆。他现在自己对自己极不满意，至今还是没结婚的“处男”。当然他不是没钱，也不是对物质生活不满意，而是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窝囊。他说他在中国、在德国的同学，在国内都干得有模有样，有的当了司长、厅长、处长，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社会地位，受人尊重。他认为自己干的是一个初中生都能干的这个小老板，没劲！回国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李先生自己为自己叹息，我更为之惋惜。中国市场经济体系建设，目前确需要他们这类有理论知识和实践能力的管理人才。

    ３月３１日下午，在法国巴黎“东来顺”我遇到的这餐馆女老板，既让人讨厌又让人为之悲哀。我们到此进餐是旅行社统一安排的，进入摆着十多张席面空荡荡的餐厅，她不让我们坐正席，说马上有客人来。我们催她上点茶水，她很不耐烦地说：喊什么，知道了。有的同仁要与她论理、有的同仁要投诉她，我说算了，与这种缺少教养的女流之辈论是非毫无意义。我们吃完这顿怄气的晚餐，酒店也只来了稀稀拉拉二十来人。导游告之我们：这类可能认为自己有法国国籍高国人一等，也可能是看到大家潇洒出入，心理不平衡。不管她是什么心态，这类“闯海人”可悲！我想再好的铺面像她这个态度，其生意绝对做不好，绝对会丢中国人的脸。

    在法国第戎市我们遇到了“熊猫酒店”的来自温州的胡老板，他是第一次接待中国团进餐，老板看到我们这批中国人，虽然店堂内客人较多，生意十分火爆，但他还是亲自为我们点菜服务，拉家常，给我们一种真正的“宾至如归”感觉。这就是可敬的中国“闯海人”的代表。

     在意大利弗罗伦萨，我们遇到过与孙导游勾肩搭背，嗲声嗲气献媚的中国女子。孙导游告知，这些大都是从东南沿海偷渡到欧洲的中国女子，她们大多晚上卖淫，白天卖小商品很艰难的谋生。孙导游还告知我们：前不久，一批偷渡到罗马的中国年轻人和一些不求进取的中国留学生，组成“中国帮”，先是敲诈中国商人，接着持枪抢劫意大利人。意大利政府照会中国使馆，中国刑警与意大利警察联手打掉了这一黑帮。这些人丢尽了中国人的脸，我为之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