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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故事 |
采 访 者:齐婉
被采访者:书利,男
被采访者:书利,男
采访背景
“齐婉,我现在真是知道什么叫孤独了。我一直沉浸在生离死别的悲痛中无法自拔!我时刻都在想她,想她的好,想她和我经历的179天的点点滴滴……”这个叫书利的泰安小伙子,前后给我写了许许多多的信,有时一天就好几封,每封信都特别长。他恨不得把与这个叫茱玉的女孩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告诉我。
一条短信让我认识了高三女孩茱玉
去年5月,我在泰安一家四星级酒店做领班,培训结束后,我领到了工资,于是我换了一部新手机,并买了一个新的联通号,尾数是8001。然后一段时间里,老是有陌生人打进电话来或发过短信来,我就告诉对方,现在这个号归我用了。如果是祝福短信,我也回一个祝福。圣诞节那天,一个前七位都和我一样,而尾号是4773的电话给我发来一条祝福短信,我习惯性地随即回复了一条祝福语,就这样我和她———茱玉相识了!
几天后,她又发来一条短信,说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喜欢8001这个号码。我把电话打回去,对方不接。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个女的,我还以为是个小孩,是不是用家长的电话乱发短信。但交流中又发现这人不是小孩子,但心情总是不好,我只好慢慢地开导她。终于有一天她打来了电话,我才知道,她是个女孩。
后来,我们经常短信联系,她说:“我只有早晨上学坐班车的时候有时间,咱们早上见,我叫茱玉,同学们都叫我水煮鱼!”我说:“你还上学就能用上手机挺潇洒的。别因为和我聊天耽误了你的学习,那样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她说:“我是1989年的鱼,一点也不潇洒,而且非常寂寞,每天面对繁重的学习和家人不理解的心,有些话不愿和家人说!现在终于可以和您说说了,我决不后悔。”
失去生母的她把我当成了最亲最爱的依靠
今年元月8日的晚上,她学习结束后,我们开始短信聊天,我才了解了她很特殊的身世。
她出生时,母亲意外去世,她从来就没见过妈妈。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连爸爸也不在身边。等她上了幼儿园,看到别的孩子都是妈妈来接送,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从此,她的眼泪就像是打开的闸门,从春流到夏,从秋流到冬。外婆想尽了办法也哄不好,只好让她的姨妈做“代理妈妈”,姨妈家在山东,于是她每年寒暑假就到山东来与代理妈妈团聚。
初中毕业后,她干脆来到山东借读,从此长住姨妈家。泰安她还有一个五姨,对她也特别好。虽然她身世可怜,但她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好。尽管如此,但她不开心,一天到晚很少笑,也不爱说话,经常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只是经常哭,哭到呕吐发晕才算哭够了。家人开始还哄哄她,后来就不管了,每每让她独自一人躲起来哭完为止。
升到高中后,学习任务更加繁重,每天的生活除了分分分,好像没有别的,人被压抑得快要窒息了。没有朋友,没有休闲时间,没有活跃生活的任何内容。因为她是为了考个好大学而到山东来的,姨妈觉得有责任让她保持好成绩,除了关心她的生活、身体和考试分数、名次外,对她的内心完全不了解。她说我好像生活在一个透明的鱼缸里,衣食无忧,可就是喘不上气来,精神上缺氧,感情上更缺氧。可在亲人们眼里,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什么有什么,要手机,买!要MP3,买!要“好记星”,买!什么都帮你做到了,你好好学习就是了。
她说,每当这时,我就无语了,眼泪是我唯一的伙伴,唯一的安慰,唯一的解脱。
她说,她没有任何朋友可以聊天,那天,坐在班车上,煞是无聊,于是她想到“8001”这个号码,胡乱发了个短信。她说,我真是个幸运的人,还真碰上了知音。然后,她小心地问,你愿意做我的知音吗?你不嫌我太烦吧?
我说:“高三是人生关键的一年,我愿意把我对高三及高考的心得体会告诉你,让你少走弯路,我想和你共同成功。”她要求我不许打听她的住址及学校,不许见她的面,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复习。我都答应了她,我们从没见过面。在聊起对学习和情感及工作生活和人生的关系时,她特别赞同我的看法。慢慢地,她鼓足了坚强活下去的勇气,认识到了亲情友情爱情的重要,她也不怎么哭了,和家人也好好相处了,人也乐观了,爱说话了。
她说,正是因为她向我敞开了心扉后,她才不再寂寞,她渐渐把我当成了她最亲最爱的依靠!我和她相互鼓励,加油!从那时开始到她最终离开人间离开我,是我们彼此活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慢慢的,我们彼此牵挂,发现谁也离不开谁了!
考前60天我用短信为她加油鼓劲
今年春节前,她回了一趟北京,给我寄来了一大盒巧克力和一条高级领带。我打开邮包一看,里面还有她的3张照片。就此,我们互换了照片。后来,她还给我妈买了保暖内衣,过年的时候,我带着这些东西回家,把我的幸福告诉了父母。那天晚上我发短信告诉她“我是最幸福的人”。
情人节我送给她9朵玫瑰花,被她姨妈发现了。她姨妈特别生气,说不为别的,就怕她吃亏上当。她五姨听说后,说一定要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把外甥女迷成这样。见面后,我跟她五姨表示,为了能让她好,我愿意和她分手!如果她不愿意,我保证为了她的将来及我和她的将来在高考之前不去见她,只是默默支持她!她五姨很高兴,觉得我不是那种坏孩子。我请求五姨帮我捎信给她姨妈,可她姨妈看过信后把信撕了,还骂了她和她五姨一顿。我和她说分手吧,但她却说分手了她就去死,因为没了我的声音她就像鱼没了水。但为了让她姨妈知道我和她分手了,她让我发给她分手的信息给她姨妈看,但实际并不真分手。我和她减少联系,但我们都坚守诺言不见面。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一个男人,有些责任应该是我来承担,于是我积极调解她和家人的关系。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月,她姨妈看打骂都不管用,只好对她说快高考了,自己要把握好度。这样,她才恢复正常,好好吃饭。
“五一”这天,我再次给她姨妈发短信,说“我想好好照顾茱玉高考前的最后60天,在关键时候给她多增添一分成功的力量!我不见她的面,只求你们别责骂她,让她心平气和地正常发挥!”她姨妈真的允许了。这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太高兴了。
于是,整个5月她都处在特别高兴的状态之中,我们约定每4天畅聊一次,除了互相鼓励外,我们更多地谈到未来,谈到她即将面对的高考,我们还约好考试后一起出去旅游……她说,将来要和我到农村盖一间结实的房子,养上小狗小兔,种上瓜果蔬菜,她做饭,我洗衣服……
高考路上的车祸夺去了她青春的生命
按预定计划,她将于6月1日返京。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突然很焦虑,很烦躁,说不想回北京了,也不想参加高考了,想明年再考。问她为什么,她说怕走了之后就回不来了!还说老是梦见生母,其实她根本没见过她生母。我对她说:“不用担心害怕,或许是因你回北京了能和你亲妈在同一个城市了,所以梦到你的生身母亲!你和姨妈商量一下,我陪你去北京考试!这样我们就不必担忧分离了吧!”
第二天,她表哥从北京开车来接她和她姨妈去北京考试。她告诉我说,她姨妈不同意我去北京!她急得跑到马路上淋雨,想这样感冒了才好呢,这样就可以不回北京了。我听说了,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换衣服,我说“我等你凯旋”。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为了不让她哭,我给她唱歌……她说她哭是因为感动!她说今晚,她说了平生说过的最多的话。
第二天,6月2日,她们如期返回北京。一路上,我们又电话聊了一路。我说:“不哭了!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赢!我在家等你回来!我爱你!一路平安!”
7日早上6点5分,她发给我短信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考试时我就想象着书利哥哥就坐在我身边,我就有力量!”我也对她说:“保持平常心,心想成功,笑迎高考!书利一定为玉加油!”那天考的是语文和数学,一切顺利!
我现在都无法忘掉,那天晚上接近两个小时的通话,竟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聊天!那晚,她说有我的加油她才能正常发挥,她还说讨厌家人陪考。我说,别烦,家人也是为了你好,早点睡吧,明天会考得更好!
8日文综考完后,她发短信说:“离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回信说,睡会午觉,下午精神才能好。1点53分她发来一条信息说:“表哥一直在催,抓紧走了。”我说:“最后一场一定能赢!我给你无穷的爱的力量!加油!”她也说:“加油!加油!”
但是,就在她和我通完话后不到半小时内,接她去考试的车突然像疯了似的撞到前面的车上!驾车的表哥当场就不行了,她被送到医院后,坚持了几个小时,抢救无效也永远地离开了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
事发3小时后,她五姨才通知了我,我连夜坐火车赶往北京。那一刻我浑身害冷!有一团寒气穿透我的骨头,我只是哆嗦着哭!等早上5点50分下车时,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五姨坚决不让我见她,说孩子听话,回去吧!你见不到她,因为玉受撞伤脸部淤血,她若活着也肯定不愿见你!因为她在你心目中是最完美的!她现在的样子不如她照片上的好看!听话,否则你也见不到我了。
这样,到北京我一共呆了6个小时,心肝欲裂地返回了泰安。我回到家为了不让父母伤心,我当着他们的面时没哭,可我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就再也忍不住了,我大哭了一夜……
我回顾这短短的179天的幸福与快乐,这些短信像日记一样记录下了我和茱玉爱的点点滴滴。
也不知为什么,我愿意记下所有祝福或经典的短信。尤其是她发给我的所有短信和我发给她的所有短信,我不仅仅保存在手机及手机卡上,还统统抄写在日记本上!现在,这些短信,不仅让我回忆,也给她的亲人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和无尽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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