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秋天

一

    燕子有时不得不喜欢散步，为了打发那些难耐的寂寞时间。
    这条街是燕子流浪的这座大城市最宽的一条街。深秋季节，街道两旁高大的银杏树已经变得簇簇金黄，不时有几片金黄的落叶从树的间隙中落下来，像从树叶间跌落的一片片阳光。对于落叶的感思燕子十分深刻，好像是到了秋天，这些叶子就失去了根，就像她此刻在落叶上游移的孑孓的身影。
    早上燕子的手机一直没有响，像过去的几天一样，在燕子租居的8平米的地下室，还有另外的三张床空着，燕子的架子床的对面的一张架子床，还有燕子的上铺。三个室友出去几天没有回来了，也许是她们接到活了。在架子床空隙每个人的行李箱上，散乱陈列着各类化妆品高低不一的包装瓶。
    燕子和她的三个室友都京漂一族，都是学表演专业出身。其他三个室友外出不归，也许就是接到了电影或者是电视剧当然不是主角的角色了，燕子也不意外，相反心里还有些祝福的成分。

二

    一早不到七点燕子就被外面晨起的人声嘈杂声音吵醒了，燕子并不想起床，室友不在燕子要享受这难得的清静。无所事事时，燕子感觉世间万物都离自己很疏远，只有睡眠最亲切。一有时间她就去睡，睡醒了有剧本就去背诵台词，无论哪些制片打来电话，随便安排什么什么角色她都可以去，去替补，去顶。在圈子里燕子是万金油，最不计较跑龙套，即使是最卑微的角色也接。拿一份微薄的劳务费，给多少就多少，很少考虑自己是亏了还是赚了。
    燕子长相恬美，也有制片主动找燕子，问她愿不愿意拍那种片子。“会有一些暴露，但绝对在尺度以内。”无良制片笑笑：“凭长相，凭你这么年轻有才华，一定能拍出争议，我们的剧本还是很有内涵的。”制片说完用眼睛贪婪的挖掘着燕子的胸部，站起身走到燕子身边，拍拍燕子的肩膀，把手顺势在燕子裸露的胳膊上摸了一把，见燕子没有躲，就把A4打印纸的合同书给燕子看。

三

    下午的街道绿荫如盖，燕子如约来到制片公司，原来就是一套民居楼房，两室两厅，一间房是休息室兼办公，一间房就是拍摄现场，道具就是一张床。
    摄影师要燕子脱衣服，燕子甩开那人的手说你干嘛碰我，臭流氓。摄影师就讪讪笑笑："装什么纯情啊，你来是干嘛的？"燕子当然知道是来干嘛的，甚至做好了做一个下流演员的准备。因为生活费用、还有地下室的房费、化妆品、衣服等必须的花销蚕食着燕子的自尊。可是燕子怎么也调动不起那种片子需要的香艳的情绪，怎么演都是正义凛然一副受害的良家妇女的形象，脱了衣服也激不起男人的非分之想。试过一次镜，他们就让燕子走了。
    没有事情做，照旧要吃饭、上厕所、看电视、睡觉。生活的要求降至最低，睡觉都成了一种高贵的享受，什么都可以不想。一天呆在地下室一有时间就睡觉，不出门也就少了消费。睡到夜晚，出门去离住处不远的小吃店去吃米粉。

四

    燕子吃三块钱一碗的米粉，有时只是为了感受米粉店热闹的气氛。米粉店不大即使到了夜里十一二点也是人满满的，店门外有几张桌子，桌子上方挂着红色的夜市上专用的吊灯，氤氲的红色气氛弥漫着米粉店周围，给人温暖的感觉。“大姐，多加辣椒啊”，每次燕子来都会对老板娘安顿一句，米粉端上来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辣油，玫瑰花瓣一样。
    一辆黑色小轿车无声的停到了小店门前，一个年轻男子下了车，捡了座位坐下。“大姐，再多加点辣椒。”燕子又对老板娘安顿了一句，老板娘递过来油汪汪的辣椒碗。年轻男子从这一句阴阳顿挫话语似乎了解了燕子的身份，挪过来坐到燕子的桌旁搭讪：
    “大姐，东北人，老乡啊”，话语十分肯定。
    “气质好，学表演的”又一句肯定的搭讪，“老师拍过不少电影吧”，男子自顾自说并不在乎燕子的窘迫，在她细瘦修长的手边斟满了一杯茶，还恭敬的叫燕子老师，和她谈戏剧、谈表演、谈东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