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谚有语：“清明前后，点瓜种豆。”清明前后，妈妈家的菜地，除了几堎青菜开着黄色的花，马兰绿油油一小块，其它的菜堎子，都空着。

自我懂事起，这块菜地就划分给我家了。侍弄这块菜地的，先后有婆婆、公公。爸爸退休后，全盘接手了这块菜地，天天在这块地上忙碌着。今天除草、明天翻地……今天种茄子、明天栽西红柿……今天浇水、明天施肥……除了吹吹笛、拉拉胡琴，参加下关工委的活动，爸爸的时间，大部分都给了这块菜地。

今年，爸爸因身体原因种不动菜了，妈妈开始种菜。

一直劝妈妈不要种东西了，种子下地方便，以后要浇水、施肥、除虫、除草……对八十岁的妈妈来说，不容易。妈妈开始答应说不种，可到了这个时节，春暖万物苏，看着光秃秃的地堎，她又看不下去了，一心想着要栽这种那。彼时，气温直往上窜，二十几度的高温，快要入夏的感觉。妈妈说得赶紧下种，趁着天气热，种子容易发芽，不然种晚了，东西长不好。

那天下午，太阳明晃晃的，和妈妈一起到菜地，准备种南瓜、长豇豆。种南瓜的一堎地，妈妈已翻好、敲碎土，中间做出一路凹槽；种长豇豆的堎子上，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凹塘也已做好。

我拿了锄头，和妈妈一起去撒种。我正低头锄堎边的一棵草，妈妈的声音突然传来：“这瓜子大头朝下还是小头朝下？”我抬起头，俩人四眼相瞪，愣在了那里。

我看过南瓜出苗、长藤、结瓜，但不知道播南瓜种时，怎么撒种？妈妈都不知道的问题，我一个游离在农业边缘的“半农人”，更不知道。“妈，你没种过？”妈妈看了我一眼，说“我从来没下过种”。妈妈还加了一句：“我五十一岁学烧菜，八十岁学种瓜。”妈妈的话里有话，我明白妈妈的意思。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度娘”。我百度时，妈妈说她去问问别人。我搜索的结果，是南瓜子下种，大头朝下、小头朝下都可以，答案不一。妈妈问的结果，也是说大头朝下、小头朝下、哪怕瓜子横躺着，都没关系。

妈妈下南瓜子，开始还细心着，分大头朝下、小头朝下，一个个插进土里，后来干脆就扔进土里，不管它们哪头朝下、还是横躺了。妈妈说做个试验，看看这几个插种法，哪种出苗好？妈妈还童心未泯啊。我跟在妈妈后面，在插了南瓜子的地方，用锄头把凹槽两边的土拨拉覆盖在南瓜子上面，薄薄一层，把南瓜子们掩进土里，尔后用喷壶洒水，最后帮它们盖上塑料薄膜，保温保湿。

南瓜子下种好，又如法炮制，在另外一堎地上撒种好长豇豆。

大概一周之后，我回到妈妈家。赶紧去看种的南瓜、长豇豆。我惊喜的发现，南瓜已出苗，有的两瓣叶已完全舒展，像亭亭小少女已初长成；有的叶子上还顶着瓜子皮，羞涩的半遮着面，如未知事的孩童。没想到它们长的这么快！

高兴之余，拍照发了个圈，配了如下文字：“和妈妈一起种的南瓜出苗了。长得还不赖。下种时，我俩都不知道，南瓜子是大头朝下，还是小头朝下？问村上人，有的说大头朝下，有的说小头朝下，也有的说无所谓，横躺着都行……。”

没想到评论区的留言，各种各样。看各人的留言，很有趣味。

“南瓜子有俩头？不就一个小头嘛，圆的是人家的pp哇。”

“随手扔，它自己会转身。”

“种子只要有合适的温度、湿度就会发芽，以后就不纠结大头小头了，它们的生命力极强。”

“居然种个南瓜还这么纠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要分大头小头，让瓜农笑掉大牙了。”

…………

多条评论里，我最喜欢的是“随手扔，它自己会转身”这句。轻盈有温度，仿佛看到南瓜子在土壤里，在黑暗中，执着的向光、向暖，慢慢转动自己的身子，就为了让自己发芽、出苗，茁壮成长。

实践者是最好的发言者。以后再有人说起这个话题，我可以骄傲的告知，南瓜子大头、小头、横躺，都会出苗。

向一切努力向上、争取活着的它们、他（她）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