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一个人系列——之五

蓝色的我

序

    一路走来，我发现在我已走过的人生的路上，有这么多的人曾经在我孤独的时候陪伴过我，带给我温暖，带给我依靠。我用文字把他们记录下来，希望那些美好，能够一直陪伴着我，哪怕是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可我，却忘了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我一直陪伴着我自己走过了十六年的生命，而且还将一直走下去……

谨以此文献给我终身的伴侣——我自己

    我是蓝色的。

我的童年是蔚蓝的。童年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爷爷的笑，那样爽朗，幸福的笑，笑容就像太阳公公一样，照在我心里，暖洋洋的。小时候我一直和爷爷住在一起，住在大山的脚下。那时的山四季如画，春天是斑斓的，夏天是苍翠的，秋天是金黄的，冬天是洁白的。四季变化，山也在变化，唯独不变的，是那蔚蓝蔚蓝的天空，和爷爷对我满满的爱。

    山中有一孔泉眼，泉水甘甜清冽，小时候的我经常背着一个小水壶跟在爷爷后面去背水。雨后的山路崎岖而泥泞，爷爷总是牵着我的手，边走边指着路边一簇一簇的蘑菇，告诉我哪朵是美味可口的山珍，哪只又是入口毙命的毒药。在泉眼边的小庙里，在嬉戏之余，爷爷还会给我讲那块刻着叫“琰”的怪兽的石头是这庙里的镇庙之石。我总是努力的记着，可不知为什么，现在那些爷爷亲口传授的知识在我的记忆里已变得模糊不清，而脑海里至今仍时常浮现在眼前的，是爷爷那溢满爱的笑，是空山新雨后蓝蓝的天空，那种纯粹的蓝，像浆洗过的蓝布一样，和那偶尔用翅膀划破那块蓝布的叫天子。

    童年的我是蔚蓝的，那种天空一样的颜色。

    少年的我是深蓝的。搬家，转学，使我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离开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随之而来的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和那些在这个环境里我必须要做的工作——学习。一天一天，我在这个远离青山，远离山泉，远离快乐的钢筋水泥森林中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一个程式：家——学校——家，学习——学习——学习。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中，终于，那个曾经乖巧的我变成了一个叛逆的女孩，因为，我受够了。叛逆的女孩开始不好好听讲，不好好写作业，整天用笔在一页又一页的稿纸上涂着一些忧伤的文字，看几米略带忧伤的画，听阿桑忧伤的音乐，让现实和虚幻的忧伤的黑暗一点一点融进那曾经蔚蓝的颜色，曾经清亮的心。直到最后，生活和我都已变成了忧伤的深蓝色，接近黑色的深蓝，像夜一样的颜色，只是我的夜空没有星星。一切就像是一场亦虚亦实的梦，梦醒时分，我却发现我再也无力去净化那已根深蒂固的黑暗，无力挽回已被我荒废的时光，当然最终我咽下了那枚自己酿出的苦果。

    初三毕业的那一年，我望着依旧蔚蓝的天空，泪流满面。

    年少轻狂的我是深蓝的，那种夜一样的颜色。

    现在的我，大概是淡蓝色的吧。在高中一天紧似一天的生活中，年少轻狂的棱角终于被磨下去了，那挥之不去的黑暗也终于挥去了，面对永远不会有尽头的考试，面对愈发激烈的竞争，面对一点一点临近的高考，那颗曾经躁动不安的心也终于恢复了平静。虽然依然是周而复始的生活：家——学校——宿舍——家，依然是学习——学习——学习，可我却恬淡了许多，渐渐的竟得到了一种名为“心如止水”的心境，平静地笑，平静地听，平静地学习，平静地生活。于是渐渐地得到了老师、家长，大概也是自己想看到的成绩，于是老师开始向家长表扬，说我学习如何如何刻苦，说我学习如何如何认真，使得听惯了老师告状的父母竟然有些受宠若惊，说我长大了，懂事了。我笑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成绩而兴奋，也不是因为受到表扬而高兴，而是苦笑，笑自己那时的年少轻狂已不再，笑自己曾经分明的棱角也被磨去，终于适合了世俗的口味，成为了世人眼中的珍宝——浑圆的宝珠，成为了老师家长们的宠儿，这大概就是懂事了吧，懂得了人情世故，这大概就是长大了吧，缩小了和成人们之间的距离。代价呢，大概就是从此也失去了自己分明的个性。当然，我也得到了一些曾经渴望过的自由，和洒脱，这是当年家长绝对不会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的。

    这种恬淡，大概就是长大了的标志吧。

    现在的我是淡蓝的，那种——嗯，水一样的颜色。

    我是蓝色的，生活是，生命也是。蓝色大概会陪伴我一辈子，也许我以后的生活还会像大海，像蓝宝石，像勿忘我花，但不管深蓝，浅蓝还是亮蓝，都是我的颜色，都是我。回望自己走过的路，既羡慕儿时的快乐，又难忘少时的忧伤。记得张小娴曾经说过：忧伤这个词，是多么讨少女们的喜欢啊，动不动就会惹的女孩们掉下几颗金豆子。现在我看到年少女孩们写下的略带忧伤的文字，也会像张小娴一样大姐大的评论她们无病呻吟，可是仔细一想，原来只是自己已过了忧伤的年龄罢了。现在的我，只会笑，恬淡的微笑，一副看破尘世的样子，其实，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大概忧伤过后就是微笑吧，这是不是也是每个女孩子的必经之路，成长的必经之路？

    无论何时，只要那蓝色还在，那么我还是我。

后记

    这篇文章磨了很长时间才写完，那些时间里它就像烂尾楼一样在那里站着，等着我去把它盖完，可我总是推托没时间，要么就是没灵感。其实这篇文章虽然完成了，大概也不再是当时我想写的那个意思了，因为我已不再是当时的我，也许当时我是想建高楼大厦的，今日再建，却不知不觉地成了一幢欧式小楼。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我写的，写的我。按照我的风格，似乎是应该是一篇比一篇长，但是我写自己的这篇，却只写了区区不到两千字，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可写的吧。呵呵。但是，这绝对是我，蓝色的我。

                                              SAKURA

                                        二零零六年八月五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