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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晒坝

(2012-05-21 14:30:02)
分类: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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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一块用水泥平整的坝子,名为晒坝。晒坝大的上百个平方米,小的也有三四十个平方米,专门用来暴晒谷子、苞谷等粮食作物。 

为提防小偷盗走晒着的粮食作物,为防止晒着的粮食作物被雨淋湿,晒粮食作物的夜晚,每家都要有人看守粮食作物。因此,晒粮食作物的时候,晒坝就成为乡里人的一张天然的大床,在粮食作物的旁边,用几块木板拼凑在一起,做成临时的床,夜里,躺在木板床上,随便用一块毛毯盖在身上,一边睡觉,一边看守粮食作物。

入秋,农作物还没有完全成熟,乡里人就耐不住了,把收割粮食作物的镰刀磨得寒光逼人,锋利无比,把装粮食作物的口袋找出来缝补好,把晒坝打扫得干干净净……总之,提前做好收割粮食作物的一切准备工作,盼望着早日把粮食作物收回家,放在晒坝里晾晒。

盼望着,盼望着,粮食作物成熟了,就全家总动员,男女老幼一齐上阵,脸上挂着丰收的喜悦,精神抖擞地来到田地里,争分夺秒,顶着烈日收割苞谷和谷子。如不趁天高云淡,万里晴空的好天日收割成熟了的苞谷和谷子,连日绵绵秋雨来的时候,就会把辛辛苦苦栽种的苞谷和谷子浸泡发芽,来年吃饭就成了天大的事情。可以想像,那是一种喜乐中包含焦急的时刻。

要不了几天,人们就麻利地把地里的苞谷,田里的谷子全部收割完了。然后,披星戴月,人挑马驼,像蚂蚁搬家一样,把收割的苞谷和谷子搬运回家,堆放在晒坝里,放在秋天毒辣的太阳下暴晒数天。小时候,父母多病,因此,秋天的夜里,睡在晒坝里看守粮食作物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父亲把暴晒了一个白天的苞谷和谷子用筢子收拢成高高的堆子,再用塑料纸盖住,母亲把饭做好。我放学后,匆匆吃完饭,抱着毛毯来到晒坝里,夜幕就已经降临了。

秋天的上半夜,太阳落山了,月亮还没有出来,空气里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杂质都没有,晒坝里也十分清静。我仰望夜空,天空广阔而深邃,星星十分闪亮。偶尔,有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花过,速度极快,眨眼即逝。此时此刻,我就想,人的一生就犹如流星一样,匆匆来到人世,匆匆离开人世。有作为的,成就了一番事业,如闪亮而又耀眼的流星,引人注目;没有作为的,一事无成,黯然失色,没人记忆。

闪亮的流星划过天际后,夜幕里的群山就像一个巨人,伸开双臂,把山野、山寨、树木、房屋、晒坝紧紧搂抱在怀里。于是,整个山野就变成了大自然的儿女,静静地,安详地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慢慢入睡。

下半夜,月亮姗姗来迟。树梢上,是高挂的月亮。树下,青蛙高唱,蟋蟀弹奏,萤火虫飞舞,共同演奏一曲悦耳动听的多声部催眠曲。此时,月明,风轻,气爽,令人心旷神怡。多么宁静、美妙的夜晚啊。我陶醉在大自然美丽的夜景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一轮新鲜的太阳从东山冉冉升起。晒坝里,堆得高高的苞谷和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灿烂。再看我的身边不远的地方,是蹲在地上不停地,悠闲地抽着旱烟的父亲。离父亲不远的地方,是驱赶前来偷吃粮食的母鸡的母亲。眼前的这一切告诉我,下半夜,父亲和母亲都没有睡觉,他们担心我瞌睡大,堆在晒坝里的粮食或被小偷盗走,或被雨淋湿,在晒坝里忙碌了一夜,不忍心叫醒我。多么勤劳、善良、朴实的父亲、母亲啊!此情此景,令我终身不忘。

金色的阳光下,父亲和母亲开始忙碌地翻晒着粮食,也翻晒着一家人充满希望的生活。

望着父亲和母亲忙碌的身影,我常常想,我的家庭虽然很穷,但是从父亲和母亲身上折射出来这种勤劳、善良、朴实的品质,是他们留给我的最宝贵的财产,必将成为我的立身之本,做人之根,够我享用一生。

我已过不惑之年,每当回想到小时候夜间看在晒坝里守粮食的情景,我的灵魂就放逐于大自然,体验到了生命回归的感觉,呼吸到了泥土清新的空气,欣赏到自然的美景,拷问到生命的意义,是一种灵魂的洗礼,精神的按摩,道德的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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