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吴老在一起就有喜悦心情。

我的书房里有一个吴老著作的专柜。《生命的风景》是我最爱!
怀存怀念语
昨儿回到香港,得知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吴冠中先生于6月25日23时57分在北京医院逝世,心里疼痛难忍。享年91岁的吴老在生病期间任然是那么健谈,他对诗的评价和对鲁迅的崇敬用语言很难表达出来。吴老是20世纪现代中国绘画的代表画家之一,也是著名教育家,为中国绘画的传承、发展、创新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不懈地探索东西方绘画,实践着“油画民族化”“中国画现代化”的创作理念。
吴冠中语录
画家走到艺术家的很少,大部分是画匠,可以发表作品,为了名利,忙于生存,已经不做学问了,像大家那样下苦工夫的人越来越少。
整个社会都浮躁,刊物、报纸、书籍,打开看看,面目皆是浮躁;画廊济济,展览密集,与其说这是文化繁荣,不如说是为争饭碗而标新立异,哗众唬人,与有感而发的艺术创作之朴素心灵不可同日而语。
艺术发自心灵与灵感,心灵与灵感无处买卖,艺术家本无职业。
吴冠中-----永远在生命的风景线上
张怀存(土族)
“凡高热爱土地,他的大量风景画不是景致,不是旅行游记,是人们生活在其间的大地,是孕育生命的空间,是母亲!他给弟弟提奥的信写道:如果要生长,必须埋到地里去,你将于此发芽,别在人行道上枯萎了。你将会对我说,有在城市生长的草木,但你是麦子,你的位置是在麦田里。……他画铺满庄稼的田野、枝叶繁茂的果园、赤日当空下大地的热浪、风中的飞鸟,他的画面所有的用笔都具运动倾向,表现了一切生命者在滚动……”这是吴冠中老师写在自己的文集里的一段话。我是读着吴老的书和画长大的。
我书房的画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四卷大型画集《生命的风景———吴冠中艺术专集》,散发着幽幽墨香,沉甸甸的四大本画集,和它们的主人那一头白发和已长有老年斑的脸颊一起出现,无声诠释着这位八十好几的老人孱弱身躯内蕴藏的激情与力量。
吴冠中的艺术,被公认为“20世纪中国的一个奇迹”。几年前,他的大型国画展在香港文化中心举办,吸引了成千上万的观众。当时,香港的大街小巷都是用吴老师的画做宣传广告。一栋栋水乡小屋,黑白分明的线条世界,还有气势磅礴的家乡水田等等,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吴老说:“我的作品是不断线的风筝,风筝必须能离地升空,但风筝不能断线,这线,是作品与人民感情千里姻缘一线牵之线,是联系了作品与启示作品灵感的线体之间的线。我也往往踩在断线与不断线的边缘,但仍愿立足于不断线的范畴里。”
吴老曾获法国文化部最高文艺勋位、巴黎市金勋章,入选法兰西学院终身通讯院士——这是该学院第一次将此荣誉授予中国人。我国文化部首次为一个在世的中国画家举办大型个人画展,此人正是吴冠中老师。他的文集《望尽天涯路》中有这样一句话:“我珍视自己在粪筐里画在黑板上的作品,那种气质、气氛,是巴黎市中大师们所没有的,它只能诞生于中国人民的喜、怒、哀乐中。……我虽长期没有画室,画并没有少画。倒是他们应羡慕我们:朝朝暮暮,立足于自己的土地上,拥抱着母亲,时刻感受到她的体温与脉搏!”
《生命的风景》收集了吴老亲选的500余幅油画、水墨、速写和水彩精品,大部分配有图说,是他迄今最为完整的个人艺术作品专集。画集取名“生命的风景”,源于他五年前的一部自传体文集的书名。吴老说:“人一路走来,阅遍风景万物,看风景等于看我自己的生命。用‘生命的风景’概括我的一生,很恰当。因为我绘画,就是想把生命中的一道道风景,一一展现给大家看。”对于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来说,艺术是灵魂的最好的载体,当艺术家将自己的生命转化为一个崭新而独特的艺术生命后,艺术家的生命便得以长存。这需要艺术家心甘情愿地撇下人间的享乐,苦其体肤和劳其筋骨,将血肉之躯一点点熔铸到作品中去。无论命运把吴冠中抛到哪里,他都能用艺术创作点燃自己的激情,平衡自己的心理。他曾动情地对我说:“一个人千万不能错过人生的各个时机,就像植物嫁接晚了,就永远接不好了!”实际上人在幸福时的
“真”不是百分之百的,而痛苦时的“真”却是百分之百的。
从油画到国画,从写生到创作,从具象到抽象,吴冠中永远处于喷射状态的激情包围中。我曾问先生何以永葆激情?先生像顽童扔出这么几句:“我基因好,我血质浓,我喝母亲的奶到四岁多。”虽然先生没说什么高论,我却从他生死搏斗的创造性劳动中悟出了,有些人失败,并不是因为没有才能,而是因为激情不够。一个人最大的破产是激情的丧失!
著名科学家李政道老师为吴老的《生命的风景》作序。李政道称“总怀着虔诚的心情看吴先生作品;冠中教授的每一幅作品都有自己对生命的独特理解,生命的激情在他的画中如火如荼地燃烧着。在创作中他将强烈的形式用极精练的笔墨色彩表达出来。他对形式美感的理解,是他内心世界的独白。他在东方和西方情感形式的对话与碰撞中不懈探索,最终寻找到自己情感皈依的语言,创建了属于自己的诗意家园——生命的风景。吴老不能造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间天堂,却用自己的笔造出了一个虚幻的、视觉的、水中的、墨中的、色中的人间天堂。”
“生前落寞,死后也未见哀荣”的古今中外大画家真是太多了。活着就能看到自己身后成就的画家是幸运的。吴冠中说自己是幸运的。他说自己17岁上高中时才学画画,迄今笔耕不辍,回顾将近七十年的绘画生涯,问他最喜欢自己的哪一幅画。他出语惊人:“我的代表作?没有!我不喜欢这样简单归类。因为每一个阶段的想法、题材、发展都不一样,不好说哪个最好哪个最差。”关于艺术风格,这位与艺术相伴终生的老人如此理解:“风格的变化就是生命的变化,风格就是你的背影。可如果‘为风格而风格’,恰恰就不会有风格。”吴老时时紧紧抓住每一个不同的主题,以巧妙的构思和独到的艺术形式表现每件作品,使他的作品时时都闪烁着奇特的智慧之光。
吴老作品《流光》,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一幅看来近似左右对称的山水画,给人的是这样美的享受。吴老在《对称乎,未必,且看柳与影》这幅作品中,以寥寥几笔将岸边的柳和水中倒影的柳,以及那远山构成的审美境界,揭示了科学主题“对称与微小不对称”这一自然界普遍存在的规律。他的构思真是“神”来之笔。
吴老不懈地探索东西方绘画两种艺术语言的不同美学特点,自由地奔走在东西方绘画的两个领域,寻找和创建了自己的生命家园。问及吴老画集为何不叫全集。吴老说:“有价值的‘全’,当然可以;没价值的‘全’,没用!还是实事求是叫‘专集’最好!”在画展期间跟观众交流时,很多人士上前请吴老签名,他均欣然提笔,但题写的,始终仅“吴冠中”三个字。有媒体人士请吴老在纸上为自己的从业单位题台名,他坚决婉拒:“我从来不写这些。”吴冠中独有的求实和倔犟,在他言行细微之处表露无遗。“生之欲”的创作揭示了大师不甘的灵魂状态和生命密码。
长期的绘画和苦难日子,使吴冠中老师的眼睛始终不好。常常因为眼睛的事而进医院。他说,他不怕死但怕瞎!因此,对于眼睛的手术他是配合的极好。当手术成功时,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欢快的:“我眼睛亮了!这比我获法兰西通讯院士更让我兴奋,我说过,我死也要亮着眼睛死!”听到这样兴奋的话,我仿佛听到晚年的贝多芬唱起了《欢乐颂》。
探索的使命感让吴老总想圆他的视觉天堂梦。为了寻找心目中的视觉艺术天堂,他必须飞得更高。他活在寻找未知中,他活在激情中,他活在自信中,他活出了自己。是因为他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和情感的孤独甚至精神的困惑,坚持走自己的探索道路,去寻找生命世界的奥秘,一直耕耘属于自己的土地。
吴老作为中国当代艺术大师的重要代表之一,他的作品在大英博物馆展出。他荣获法兰西学士院艺术院通讯院士;荣获法国文化部的最高文艺勋位。他的艺术成就与世界艺术大师蒙德里安比美。
他画《谁见沧桑》的墨彩画时,如是说:“沧海变桑田,是漫长的过程,见沧海者未识桑田,桑田里人却难以想象此地本处沧海中。沧海的桑田都是人世具象,而其转化中的过程却近乎抽象了。”吴老的每一幅画都是他脑海里的时空之变,他笔下的东西变幻莫测,画里真正的本色就是扬弃了人们的桎浩,一味任性奔驰,但处处相互照顾,呼应回合,喜笑怒骂,皆成文章。宇宙不守恒,艺术之源还寓于心灵。我想他正是这样奋斗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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