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是什么（胡文炜）

胡文炜

大禹治水用“导”法，有别于其父鲧的以土“堵”水。根据有关记载，鲧是用了“息壤”来治洪水：

“我闻在昔，鲧陻洪水。”（《尚书·洪範》）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山海经·海内经》）

息壤是什么？

“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山海经》郭璞注）

“传说中一种能够自己生长，永不耗减的土壤。”（《鲁迅全集》第二卷《理水》注）

现实世界中不可能有自己生长永不耗减的土壤，又由于记载中鲧的息壤是从天帝那里“窃”来，因而一般都是将它作为为神话来看待。但是根据有关文献，大禹治水也用了神秘的息壤：

“（禹）以息壤堙洪水之州。”（《淮南子·时则训》）

“禹乃以息土填洪水。”（《淮南子·墬（地）形训》。息土就是息壤）

正由于自然界没有自己生长永不耗减的土壤，所以极少有人对此作进一步的探究。实际上神话虽然十分离奇，但也往往来自现实生活，大多有一定的生活依据，不大可能完全出于凭空想像。

《拾遗记》卷二载：“禹尽力沟洫，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许多文章在引述这一记载时，总是只取前半句，即“尽力沟洫，导川夷岳。”而后半句之所以略去，因为“黄龙”、“玄龟”不过是神话，现实生活中是没有龙的，龟也不会为人来“负泥”。所以历来对此也没有作进一步的探究。

治水本是一门科学，不能简单地分为“堵”和“导”这两种方法，如果只要用“导”法来治水，那岂不是说只要肯吃苦，人人都可以担负这一重任了？其实鲧治水用土来堵其实并没有错。我国古代阴阳五行学说是有科学依据的，五行中土可以克水，民间又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1989年长江洪水不就是以堵为主，严防死守，才解除了水患？如果当时在慌乱中简单地按照“水往低处流”的规律破堤泄水，那损失不知该有多大。所以治水必须从地形、山体、土质、水势、气象、时令以及物力、人力等因素综合分析、周密考虑，从而采取相应的对策，决不是单纯用“导”就可以解决。鲧治水失败的具体原因，由于时代久远，又没有留下详尽的资料，已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在某一环节上出了问题，我们不能一味归罪于一个“堵”字，否则，以“导”法治水成功的大禹，怎么也用上了鲧用过的“息壤”？这是不能用“神话”可以解释的。

治水，既要分析各种因素，还得使用必需的工具，上文所说的“黄龙”和“玄龟”，我认为正是禹治水时所用的两种工具，一种工具在前面开路，另一种工具把淤积的青泥挖送出来。“青泥”又作“清泥”，是一种沤熟的污泥，而挖除淤泥就是“导”。《尚书·禹贡》说“禹敷土”，即把挖出来的泥铺到地上。当然淤泥也可以用来堵水。

由此可以肯定，禹治水时与淤泥打了交道，鲧治水同样离不开河底的淤泥。当人们发现，铺了淤泥的地上庄稼长得更加茂盛，于是在农闲时设法把雨水冲走的田土从河底取上来，又返还到大田。如此周而复始，土壤在运动中生生不息，个人认为这正是传说中的息壤。

从“息壤”这一名称看，我们的前人很早就掌握了水土运动的道理，从而使河道保持深度，让水流畅通，减轻水灾的发生；保持河水清澈，不使淤积物及水草等附生物在河底腐烂发酵，避免水质混浊；保持土地肥力，不致土层流失、变薄，避免土地的肥力递减；保持生态平衡，为鱼类的生存、繁育提供良好环境，还为酿酒提供优质水。从这一角度来看，理解“息壤”一词的本义，应该是有现实意义的。2007年4月1日报纸发表

胡文炜，浙江绍兴人，长期供职粮食部门，群众，会计师职称。坚持业余写作研究四十年。是中国红楼梦学会第八届理事，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绍兴市越文化研究会第三届副会长，绍兴文理学院越文化研究院兼职研究员。已正式出版著作《贾宝玉与大观园》《红楼梦欣赏与探索》《红楼梦后四十回的作者是曹雪芹》《赵之谦家世》《会稽山志》（有盗版）《绍兴历史文化之谜》（有盗版）《绍兴文史纵横》《绍兴山岭古道记略》《越地咀华》，参与写作的多种。在七十多家报刊发表过作品，总计纸质字数三百五十万。2010年开始，从山区到平原沿海，到过二千五百个自然村，以图文记录乡村面貌大变动时期的基本状态。多次以论文入选后参加各种学术研讨会。获全国“书香之家”“全国职工读书自学活动积极分子”等奖项数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