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学”的独特性
(“红学”回顾之二)
胡文炜
小序
客:“一个人往往会把自己所从事的事情说得不一般,由于你是中国红学会的会员,2017年还当选为理事,所以你自然把红学说得很独特。人文学科很多,如甲骨学、敦煌学、郦学,哪怕美学、心理学等等,也都有各自的独特性。《红楼梦》可以研究,可以成立学会,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等也可以研究,也成立了学会。所以你说的独特无非是你自己说说而已。”
我:“不是。你恐怕没看到红学有其他学科所不具备的独特现象,见下面。”
正文
作为研究对象,《红楼梦》固然是一部小说,但对这部书关注并感兴趣、发表过议论及作过研究的人规格之高,是别的书以至别的人文学科所没有的,这才是我说的“独特性”,他们是:
一、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开国领袖
1956 领袖在《论十大关系》的报告中说:我们中国“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这当然是一种比较幽默的说法,领袖读过的书很多,但他没有提别的,可知此书自有其独特性。《红楼梦》他读过多遍,在多种场合提到过这部书。2011年红学家董志新出版的一部书里所记甚详。还有1954年的评红运动,1974年报纸上出现的诸多评红文章,也是别的书所罕见的,这都与领袖有关。这些因素使《红楼梦》在我国产生了重大影响,提高了这部书的地位,也对红学研究起了有力的推动作用。
二、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
鲁迅对《红楼梦》作过精辟的论述,他在多篇文章中提到《红楼梦》,他的那些文字一直被后人称引,以至一直作为圭臬,这不仅对红学产生很大影响,还被作为认识社会的经典语言。他说“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穷人决无开交易所折本的懊恼,煤油大王哪会知道北京捡煤渣老婆子身受的酸辛,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去种兰花,像阔人的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等等,都说明他熟悉、精通这部书。鲁迅作为伟大的文学家,谙熟中国文化,在他对古典文学的评价中《红楼梦》是出类拔萃的。
三、革命家、教育家,北大校长蔡元培
蔡先生被称为红学索隐派的代表人物,红学家苗怀民这样评价蔡先生的《石头记索隐》:“学界在评价该书时,固然有自己的判断和依据,但对蔡元培本人的意见也是要尊重的,可以作为参考,毕竟是其心血所系,再者他对当时的学术潮流及研究情况是了解的,并非信口开河。尽管可以不认同他的意见,但至少要理解他偏爱自己著作的缘由。不少人在肆意批评指责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的时候,往往忽视了其深厚的学养,忽略了其前清进士、翰林院编修的身份,忽略其留学德国的经历,要知道在当时,具有这种贯通中西学养的学人是非常之少的。”(苗怀明:《蔡元培——中国现代学术的奠基者》 )蔡先生从事的领域很广,红学不是他的重点。
四、哲学家、文学史家、诗人胡适
胡适提出并致力《红楼梦》的著者、时代、版本及脂本等有关资料的收集、研究,成为新红学的研究方向,从1921年开始影响红学研究百年之久,带动了一批人,无疑与其他小说研究有所不同。与蔡元培先生一样,胡适的红学研究也只占他所从事领域中的一小部分。
五、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文化活动家、社会活动家茅盾
据钱君匋的《书衣集》记载茅盾能背诵《红楼梦》的有关段落,茅盾还写过《节本红楼梦导言》,后来又写过《关于曹雪芹》一文。1979年5月茅盾和林默涵等知名专家学者参加了《红楼梦学刊》编委会成立大会并担任学刊顾问,又亲自题写刊名“红楼梦学刊”,这个刊名一直沿用至今。1980年中国红学会成立,茅盾表示祝贺并担任了名誉会长。
说起红学研究,许多人会首先想到俞平伯、周汝昌、吴世昌等人的名字,他们当然是最知名的红学家,但是他们所从事的领域也并不限于红学。俞平伯还是作家,是新文学运动初期的诗人,中国白话诗创作的先驱者之一;周汝昌还是古典文学研究家、诗人、书法家;吴世昌还是著名的汉学家。而前面所举的五位重要人物则都没有“红学家”的称号,如果称他们为“红学家”似乎贬低了他们的事业,会显得不伦不类,但他们对“红学”研究的奠定和前行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新红学的天地是他们所开创的。
中国红学会成立至今已走过了长长的43年,上面五位除了茅盾先生外,其他几位都没有看到学会的成立和此后的活动。世事如白云苍狗,时光如白驹过隙,中国红学会将很快迎来成立半个世纪的纪念,那时的人们一定会有很多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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