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时光里沉吟

                       文/冯润青

    深秋时节。每日里看着路上那些悄悄被季节打上烙印的树叶，心情就会渲染上一点点情愫，那是一丝丝温暖、惆怅、甜蜜、忧伤。

    午后，我正安坐在阳台上。秋阳充满温情。空间很安静，真的很安静。上班的人去上班，上学的人已坐在课堂，平日里喧闹的房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我，浮生偷得半日闲。这样的时刻适合什么事情也别做，取一张躺椅，取最舒服最随意的姿势，让心情与思绪信马由缰。

    而我也的确按着我的思路，将自己整个放进阳光里，微闭上眼睛。

    平日里，此时此刻，我会在一个旋涡里，随着一种情势，不由自主的旋转、奔突。那个几乎榨取我所有能量并为我提供衣食住行的工作，对我既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却又在另一个层面上教会我很多东西，关于生存，关于价值，关于世相人情，让我站在一个高度看得更远。人总是在出世与入世之间取得一定的稳妥，包括自己的内心。

    我的内心里，总是有一种无法排解的烦躁，这是一种莫名的烦躁，它来无踪去无影，却又与我形影不离。时常会在一些突然的时刻，哪怕是热闹的聚会，觥筹交错之间，人来人往的车站街头，兴致勃勃的一秒种之后，瞬间索然无趣怅然若失的痛苦席卷身心。疲惫、颓废，只想放弃，放弃努力放弃坚持放弃挣扎，躲进一个无人烟的角落，静静等待自己慢慢枯萎慢慢消失。

    当浓得化不开的阴霾几乎淹没我的时候，我总是竭力抵抗着，避让着，一场撕杀无声无息地进行，不见刀光，只是自己与自己的战斗，与世界与他人无关。常驻胸怀的，那些不轻易溢出的情与爱，总在适当的时候，伸手拉我一把，将我拽出泥潭，让颓废与安然隔岸相驻。

    阳光穿过门窗，将自己的光以影呈现。有尘埃便接着光影造就的舞台起舞。真安静啊，安静得能听见尘埃的歌吟。

    世间万物是相对的，譬如存在与失去，拥有与失落。这午后的安静里，有一颗卑微的灵魂企图以阳光的姿态去拥抱人生、命运，以及痛苦，那么人生、命运或者痛苦，以一种境界，化成一种语言，清晰的告诉我，他/它被感动？

    我此时原本得加入浩荡的生活大潮。对于大多数的人类，生活是以劳动的形式存在的。我却躲在一个三层楼的阳台上，在秋高气爽的天气下，不事正事，而又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多少是心虚而内疚的。我以一个休养的名义给自己放假，正这样说，因为换一个姿态，比如勤奋、付出，我可以把这个假期放得再短一些，这也是自己心虚的根源吧。其实，很多事，是自己给自己套圈子。这又是自己放不掉的性格缺点，总以某种别人不屑的参照对照自己的行为，反倒显出木讷与笨拙。

    想起那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小生命。我不知道，那处于细胞分裂状态的物质算不算生命，以一种医学的数字计算，它有五十天，或之间吧，可又怎样精确计算呢？当熟悉的同事，将那个叫B超的机器测得类似胎心音的声音放出来我听时，我心里那么的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我知道，它健康的活着，可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够让它成长为无限希望与可能中的人物，它还不及存在，就被我这个能够赋予它生命与机遇的人消灭了。

    这是很不愉快的体验，特别是对它产生感情的时候。

    而我呢？我们来到世间的每一个人呢？我们又是几千年阳光下的一块石头、物质？千千万万只类似蚂蚁的人类在时间下泅渡，我们，你和我，都是其中的一个。

    而你，把整个生命无私奉献给了我，母亲。我只能说，只能说啊，那仅有的一句，感谢！

    而你，把整个春天塞进我的怀抱，儿子，除了你，谁也做不到，让我懂得存在与幸福的意义。我只能说，只能说啊，那仅有的一句，感谢！

    一年，又一年，时间流转，我们从一条道路上来，中间的过程，是一个不确定的变数，各人演绎属于自己的风采，最后，我们不可避免的苍老，最终离开。这就是生命，经过，离开，然后重新开始。

    时间会把一切安排，时光会把一切过滤。坐在时光里，低吟浅唱。明天，你将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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