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两地书(76)

作者/相茵

亲爱的奥罗拉：

新年前，由于工作上的缘故，我到H市去了几次。有一天晚上，刮着呼呼的西北风，天气不算太冷，也没有漂着清雪。我们几个人都没事可干了，他们在宿舍里打扑克，我自己独自一个人出来转悠。

我沿着我们三年前那个难忘的初冬的夜晚所走过的路，去追寻埋在心底的回忆。我每当回忆起这段幸福的经历，心中就荡漾起春的涟漪。仿佛那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初冬之夜，下班后的人们都忙着做饭、吃饭，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而且都是来去匆匆的，谁也没有闲情逸致来观赏这昏暗的路灯照射下的铺满厚厚积雪的夜景。我在马路上徘徊着，来到儿童公园门前停下了。

这里曾经是我们相会的地方。皑皑的白雪铺满了公园幽静的小径，那上面曾留下了我们追求的脚印……我站在公园门口，久久地凝视着茫茫夜色中银装素裹的杨树，以及杨树深处，我们曾经坐过的带栅栏的花榭。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我想，此时此刻你要是在这儿该有多好啊！

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吹着，天空果然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儿。这情景与我们几年前相会时那天的气候多么相似啊！我呆呆地站立着，任凭风雪挂在脸上、身上。一双一对的恋人时不时的从我身边走过，偶尔回过头来望上一眼，然后小声嘀咕着离去。也许他们在说：瞧这个人，大冷天儿站在这儿干什么？是等人还是失恋了？

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我的一双脚都冻麻木了。我这才想起来，该回去了。我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到了宿舍，同来的几个人扑克打得正起劲儿。有的披着棉袄，有的甩了外衣，满屋子烟气弥漫，叫人头疼。我真后悔不该回来。但既然回来了，也不能再走了，就到另一个房间看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就脱了衣服躺下了。

昏昏沉沉之中，仿佛回到了我们曾经相依相偎的大树旁。我们靠着树干探讨着人生、未来……你说冻手了，我把你的手拉过来，伸进我的衣服里，放在我滚烫的、激烈跳动的胸口上。我说：你的手真凉，像个冰棍儿……

“起来起来！有人请客！”我从睡梦中醒来。原来是扑克局儿已经散了，输的一方买了甜梨。赢的一方以胜利者的姿态，把冰凉的梨塞进我的被窝儿，放在我的胸脯上。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总想再梦见你，可不知怎么就是梦不到。这几个该死的家伙真烦人，搅了我的好梦，还有梦中的好事。

爱你的茵

1989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