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城日记(二)
(2021-06-07 09: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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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随笔煤城日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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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城日记(二)
作者/相茵
夜已经很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陈年旧事)地瞎寻思。越是睡不着,越是盼望他早日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拉开窗帘,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洗漱完毕,我就和老王到餐厅用早餐。
招待所食堂用餐的人很多,熙熙攘攘、乱哄哄的,吃顿饭要排队半个多钟头才能买到。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我俩又去了一趟火车站,结果还是是白跑。在回来的路上,我建议到电影院看场电影,反正他没回来,事情也办不成,老在屋里呆着,五脊六兽(百无聊赖、闲的难受)的,有啥意思。可是老王却不肯去,理由是路太远,挺累的,不如在屋里看书得劲(舒服)。
这下子坏菜(麻烦)了,我想去看电影,但自己一个人不愿意走;要老王搭伴儿,他又不干。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妥协了,跟着他回到了招待所。
攀着楼梯扶手走到二楼的时候,老潘从上面下来,正好相遇。他笑着和我们打了招呼,然后说:“你们俩是不是又去火车站了?”
我说:“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我知道那小子驴操(骂人的话)的德性,他就是回来的话也不能坐早车。那你们俩打算干什么呢?”老潘问。
“也没啥事可干的。”老王说。
“那好,我现在给你们俩找点活儿干。”他说着便带我们来到外面,上了一辆解放牌卡车,向南驶去了。
车到了一排红砖房前面停下了,院里堆着一大堆白菜。老潘跳下车来,一边向院里走一边说:“咱们仨把这些白菜给分了,然后装车给他们(双鸭山某煤矿)送去。”于是我们便带上手套儿,拉过来地秤,忙活了起来。等我们送完了白菜,已经是晌午(中午)11点多了。
回到了招待所,一开门儿,我和老王禁不住齐声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妈呀!谢天谢地,可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从床上拿起单帽。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双小眼睛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我们,说:“谁让你们等着啦?哼,你们还是愿意等。”
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正因为事情不能办才等你,如果我们能办,等你干什么?”
老王一看这把架势,唯恐对要办的事情不利,随即满脸堆笑地说:“你一路上辛苦啦!千里扛猪槽子——这都是喂(为)我们,真不知道叫我们说啥好。走吧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下午好去岭东。”
吃完了晌午饭(中午饭),我和老王还有他一起来到汽车站,买了票,我们就上了车。车上人挤得满满的,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只好扶着椅背或者窗框,努力站稳。汽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慢吐吐地磨蹭着,凹凸不平的路面,使汽车颠簸的很厉害,把我们弄得晕头转向,就像喝了小烧(小烧锅酿造的白酒)似的。
汽车大约行驶了40多分钟,来到了双鸭山市岭东区。我们下了车,一同来到了东升大队社办工厂。找到工厂负责人薛师傅,办完事儿就到镇上去了。我们在商店转了一圈儿,老王给单位买了50本原稿纸,随后我们又来到了副食品商店。
一进屋,他便一边掏口袋一边说:“得买盒儿烟抽,没烟了。”老王是个机灵鬼儿,一看他要买烟,便掏出一元钱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大的领导给我们办事儿,哪能让你自己破费啊!”说着就买了两盒“雪原”牌香烟递了过去。他没有吭声(说话),也没有推辞,理所当然的装进兜里。
汽车来了,我们急忙跑过去挤上车,回到了招待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王就把我叫醒了,我们草草的洗漱了一把,打点好行装,就往火车站方向走去。西北风夹杂着小雨,呼呼地刮着。天很冷,路上像抹了油一样的滑,稍不留神就会摔倒。我们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来到火车站的时候,衣服已经淋湿了。我一屁股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喘着粗气。掏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老王把东西放在我身边,就去买票了。买好了火车票,不一会儿火车从车库里推了出来。我们上了火车,心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这时候,雨越下越大了。西北风挥舞着长长的雨鞭,不断地拍击着车窗,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到达佳木斯市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虽然雨停了,而天却还拖着阴暗的脸,好像不欢迎我们似的。我们到接待站办妥了住宿手续后,就到旅店去了。
1977年12月22日20:30写于寓所油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