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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隐莲(三十八)
作者:郭子鹰
不知不觉,直美练习弓道已经有10年了,还是没有得到爷爷的认可。
“是不是爷爷对我,格外严格呢?”
她想要的,其实不是什么证书之类没用的东西,爷爷也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东西。但是爷爷经常不动声色地表示他的不满意,特别是直美追问着原因,追问着如何做才能更好的时候。
“不要问我,问你自己。”爷爷有时候会这样无情地回答。
“天边隐莲”也让直美很伤心,几次彻夜无眠的尝试,全部完败。一起工作的人都说:
“阿波直美小姐一定又失恋了,这次很苦恼呢!真是让人同情。”
周自横毕竟是个外行,他的想法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呢?
“但是,那个场景,真的好美。”直美想着,又打起精神来。她叼着橡皮筋,用纤细的双手把头发拢起来,扎紧,又舔了下嘴唇,那上面,水灵灵的,悲戚尚余。
深夜,忙碌的秋子行云流水般将厨房清洁得一尘不染,关上灯。发现直美的房间仍然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光,她还在设计心中的焰火,通宵达旦。
“直美这孩子,还真的是打起精神来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直美匆匆吃过早饭,直奔弓道教室。周自横走后,她变得和妈妈一样鸡鸣即起,出门前,她看了一眼汪汪乱叫的小狗阿丘。
“和难民营的小狗一样,阿丘你也是很幸福的呀,有人爱着你,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你、在乎你,还有什么不开心?”
日复一日的练习,已经让直美的动作非常熟练,一气呵成的韵味,连旁边静观的研造大师,也很欣赏,年轻人的朝气,让他不禁感慨,岁月匆匆的流逝,让他不禁感慨,薪火相传的美感。
直美瞄准的刹那,气息顺畅,肢体松弛,完全感觉不到弓和箭身的压力。正在瞄准之际,她突然感到脚下被什么顶了一下,接着,整个身子摇晃起来,老屋吱呀作响。
她知道:这是地震。
她仍然用细细的手指稳住弓弦,猛地放开。心无旁骛。箭飞了出去。稍稍偏离靶心的样子。
震动停止的时候,阿波直美和阿波研造对视一瞬,木柱上悬挂的立花(花道插瓶)掉落地面,“啪!”地摔碎了。
阿波研造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郑重地深鞠一躬:“现在,直美已经得到了弓道的美妙。可以离开了。”
“可是,没有射中……”
“你已经射中了自己。快回去家里,看看秋子的情况,过会儿我会打电话去问安,现在,请离开。”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对日本人来说,地震已经是家常便饭。2003年5月的这次,震级是大约里氏7级,震源在距宫城县首府仙台市东北方100多公里的近海海底71公里深处。当时京都、东京也有明显震感。正在日本访问的挪威总理邦德维克感觉到地震后,从下榻的东京一饭店12层飞奔而下。成了一些日本报纸的花边。
但是在地震中从容放箭的,着实并不多见。
直美回到家的时候,秋子并没有一丝惊慌,只是从容地处理胳膊的伤口,她刚才伏向桌子下面躲避的时候被破碎的餐具划伤了手臂。
“妈妈还舍不得死呢!连直美的梦想焰火都没有看过。”秋子面带微笑,收拾残局。
“哎呀!妈妈。爷爷刚才好像说我已经学成了!就在地震发生的时候。”直美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跳了起来。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可以开始学习马背射箭了!”直美高兴地喜形于色,“爷爷他,刚才向我鞠躬道贺了呢!”
“等等,直美,听我说。你的人生,真的只有弓道么?”她看到直美的神情里似有余音,就换了一个角度说她的想法。
“日本是个动荡的岛屿呀,你不觉得吗?”秋子笑看直美,周自横这个名字,她已经从阿波研造大师口中,听说了。
“妈妈觉得,中国在很宽广的大陆上,那里有很多东西你没有体验过呢。”秋子看见直美深吸了一口气,下巴微抬,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不安分的妈妈又要犯老毛病了,你也很久没有去旅行了,去中国吧。妈妈想在北京开设‘十二段家’的分店呢。”
手术过后的第八个月,周牧之骑着他的永久牌大二八自行车去了玉渊潭。他在湖边找了一个通向安静水面的台阶,走了进去。
周牧之痛痛快快地游了一个泳,内心无比满足。满头银发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为这事,周自横脸色铁青地劝了好一阵。临了,周牧之只是淡淡地一句:“你什么时候学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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