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子里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
为此,我在事后专门问过两位主人公,为什么会对我们的镜头如此“熟视无睹”?
朱力强说:“因为人在累到极限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
刘峰说:“树林里马队在批评我们,后林的镜头还一直对在我的脸上拍,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想一把把相机摔地下。”



记录可能就是一个“打硬仗,结硬营”的过程,感谢如此极限的环境,让我们真实地记录下了特战队员每一个真实的反应,他们有着跟我们一样的喜怒情仇,他们也会疲惫,争吵之后也会尴尬;他们也有跟我们不一样的瞬间,比如说对于荣誉和尊严超越一切的追求,比如说在面对危险甚至是生死时的抉择。这些一瞬即逝的瞬间,正如散落于夜幕中的繁星,映照的他们格外动人。

今天我就讲讲关于火光的故事。
在第二集的解说词里有这样一句话“背着80斤重的背囊,踏着没过脚面的积雪,已经连续翻了七座雪山的三分队早已经人困马乏”,为什么会精确到七座雪山?这是我掰着指头数出来的(原谅我从小数不清数),因为在此之前我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
伤口的血浸透了三层裤子,我依然要求跟着走,现在想来那时的心态估计跟中国股民“赔了总想赚回来”是一个道理——如果返回去我就白摔了。



翻雪山的过程中,积雪没过脚面,跟随而来的护边员还时不时提醒我们“那儿是狼蹄子印,这儿是狼粪”,我的伤口已经从疼痛走到麻木,而身边的这些战友们背着八十斤的背囊从天亮走到天黑,我相信当时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闪过一种情绪——绝望。
幸福来得很突然,七座大山之后,一片豁然开朗,越走积雪越少,路面也趋于平坦,集训队马队长以军人特有的幽默张罗大家“走到宿营地,咱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啊”,话音没落多久,行军突然停止了。
侦察小组用狙击镜发现前面的山体上有火光。
时间:晚上8点52分,地点:深山



孤军深入的小分队,十二把枪,时有时无的通讯信号,一个受了伤完全跑不动的女记者,暴恐案发地带的火光——听上去真的不太好。
马队和庞队带着人到前面侦察,段飞和凌霄几乎是以军人和记者的本能冲到了第一线,而我和摄像梁凯留在了后方。(梁凯一直要去前方,但是因为年纪太小,被我硬生生留下了)
由于关闭了所有的光源,摄像机感光度太低,无法拍摄画面,我们只录到了音频。


回来之后,我一遍遍听这些珍贵的音频资料,仍然心绪难平。
刘登云:到达山脚交叉点,这里有好几排房屋 。
马队长:有必要的话就上!
庞佳佳:如果我带队就带着你们上了。
我:朱力强你怕吗?
朱力强:你说呢?我手里的又不是烧火棍!
雷军医:也算我一把枪!我也是战斗的一员!
这就是军人最真实的反应。
我坐在路旁的土堆上,伤口又疼起来,看着极其清冷的边关冷月,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渊渟岳峙”,心里想:如果今天真的交代在这儿了,跟这样的一群人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由于地形不明,敌情不明,马队长决定我们先在山脚下的民房宿营,第二天一早上山。



侦察组组长登云是个三岁孩子的父亲,妻女都在内地,一年才能探一次家,在确认民房安全之后,他走出来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吗?刚才我在用狙击镜看这片房子和山的时候,黑黢黢的,突然好想好想我家丫头啊。”
我平时也算是个伶牙俐齿的人,突然之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布置好工事,安排好哨兵之后,马队长要为我这个伤员做顿病号饭。


大家把个人背囊里所有的“藏货”都整理出来,方便面、卤蛋、火腿肠……
当凌霄把煮好的方便面端上来的时候,满屋子的香气,大家一个个全部都走出去站到了通风的门口,凌霄更是别过脸去一个劲儿的说“贠姐,我不吃,你吃你吃。”
我转过身,靠着墙,背朝着他们吃完了这碗面。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商量好第二天的上山计划之后,马队召集大家围坐在一起,变魔术一样,拿出一罐他私藏在背囊里的啤酒,倒在军用饭盒里。
“经历这次之后,大家就是一起过过命的兄弟,把这碗酒每人喝一口,明天上山好打仗!”
酒在每个人手里轮转,从此,我的生命里多了一群特殊的人。
过命兄弟。
编导:张丽
贠凌婧
钱世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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