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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思念仍然是一碗香喷喷的乌饭

(2007-05-26 10:56:25)
标签:

美食

乌饭

目莲救母

江南习俗

情感

分类: 散文、随笔
   不知不觉,又一个四月初八过去了。
   今天,和同事一起外出工作,快要到三国周郎的故乡时,一个同事说:“今天是四月初九,前方的集镇有物资交流会,车可能通行不了”。“对,昨天是四月初八,吃乌饭”,另一个同事接下了话茬。于是,车上的人开始谈论起吃乌饭的事。说着乌饭的香,说着乌饭的好,不禁又把我的记忆带到了儿时。
    我的出生地有许多大山,山上的毛竹林、杂树丛中,矮小的乌饭叶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四月初八吃乌饭,也是年复一年的传统。然而在我小的时候,想吃一顿乌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那个**运动不停的年代,我的父亲因为家庭成分的缘故被迫常年在江西乐平、上饶、景德镇一带“流浪”。母亲一人支撑着家,既要在生产队“上工”,又要照顾我们三个小孩子,根本没有时间去山中采摘乌饭叶。所以每到这个季节,看着邻家的兄弟姐妹捧着一碗香喷喷、亮晶晶的乌饭,心里好是羡慕 。口水快要流出来了,忍不住就跟母亲吵闹,耍尽小孩子脾气,而全然不顾母亲的无奈。
    幸好这乌饭每年只吃一次,又幸好,那时家家户户的条件都不好,糯米很紧缺,这乌饭一次也只能吃一顿。所以很快我们就能从那种窘迫的环境中走出来,然后盼望着下一个四月初八,盼望着也能吃上一碗香喷喷、亮晶晶的乌饭。
    困难,永远只是暂时的。没过几年,大姐长大了,可以和村里人一起上山采摘乌饭叶了。第一次,她在山上忙碌了一个下午,就带回来满满一包乌饭叶。“上工”回来的母亲非常高兴,一边夸大姐能干,一边就动手整理那些乌饭叶。我和二姐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儿问大姐在山上采摘乌饭叶的情况,一会儿又问母亲一些关于做乌饭的知识。其实,小小的我们,那时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问这问那的目的,只是在心底盘算着,还要等多长时间就能吃上我们期待已久的乌饭。
    那晚在昏暗的灯火下,母亲忙了很长的时间。我们也一直陪着母亲,感觉很新鲜,也很快乐。而且生平第一次,我看到了制作乌饭的复杂过程。
    先是将叶子收拾干净,然后用清水洗去叶面的浮尘,再平铺在筛子里沥干。然后又将叶子放在脸盆里反复地搓揉,待散着清香的叶汁汩汩地流出来以后,再用纱布滤出叶渣。这时的叶渣,仍然要用少量的清水浸泡、挤压,然后将从叶渣中二次流出的水加到脸盆里,扔掉叶渣,否则原先的那一点叶汁是不够用的。最后将清洗好的糯米放在叶汁里浸泡。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浸泡才能透彻,才可以煮出一锅香喷喷、亮晶晶的乌饭。
    是夜,我睡的很香、很甜。
    总算吃了一顿魂牵梦绕的乌饭,然而又不知为何要吃乌饭。有一天,忽然就问起了母亲。于是母亲给我们讲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目莲救母》

话说南山有位刘四娘,老伴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起。于是她吃斋念佛,天天祈求菩萨保佑。不仅如此,为表虔诚,她还把儿子目莲送到庙里做了和尚。

然而,有一天她从外面回家后,发现老伴还是在床上咽了气。她非常气愤,心想:菩萨怎么不长眼睛,我这么虔诚,还要给我这样的报应!恼怒之下,她不仅掀翻供桌上的佛像,摔掉烧香的炉子,还把儿子目莲从庙里喊了回来。

她再也不信佛了!

春天,她把大缸罩在竹笋上,不让竹笋长大成材;夏天,燕子飞到屋檐下做窝,她用竹竿捅下泥巢,让雏燕活活摔死;冬天,她把小羊的四蹄捆住,倒挂在树上,把它折腾得口干舌燥,死去活来。

她的所作所为,触怒了佛祖。有一天佛祖终于生气了,派人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让她受苦受难。

目莲为了尽孝道,天天给母亲送饭。有一天他梦见母亲饿得皮包骨头,便问母亲可曾天天吃到他送的白米饭?母亲说:“儿啊!你送来的白米饭我一口没吃着,都给饿鬼们抢吃光了!我饿呀!”。 目莲一听,泪流满面。

醒来后,目莲心想:怎样才能把米饭送到母亲的手里呢?于是,他四处寻问、打听。有一天一位老者告诉他:到山中找一种乌桕树叶,捣碎后,用叶汁煮饭送给你母亲。目莲回家后,就依照老者的话做了一碗乌饭送到狱中。果然,饿鬼们见是乌饭,都不敢抢吃。

而这一天,正是阴历四月初八。

目莲的母亲自从吃了乌饭后,不再饥饿。并且这乌饭吃下后,肠胃极舒适,头脑也清醒。她在狱中思过,托梦给目莲:“儿啊,我错了!我不该盘笋折羊,不该诋毁佛祖!”,并嘱咐目莲:一心拜佛,修成正果。

后来,佛祖为目莲的孝心感动,又见他专心侍佛,功德圆满,便敕封他为地藏王菩萨。

为了纪念目莲救母,在江南,每年的四月初八,便有了家家吃乌饭的习俗

后来我们长大了,生活条件也好了,吃乌饭不再是什么稀罕的事。然而年复一年的传统,却不曾丢弃。每到四月初八,我们仍然会去山上采摘乌饭叶,我们仍然会聚在灯光下制作乌饭,我们仍然会在脑海中回味《目莲救母》的故事。

再后来,我远离了乡村,远离了乌饭叶。乌饭重又成了我脑海中的记忆,成了我餐桌上稀缺的佳肴。

思念,仍然是一碗香喷喷的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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