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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春霾》一作者:凌一

(2023-07-13 18:16:32)

 

      转眼三年过去了。

张大山毕业后,分配到独龙峡九年制学校任教,学校老师多,结构比较复杂,有公办教师,工资制教师,也有民办教师。公办教师年龄大都在五十岁以上,有的是划成右派后来又恢复工作的。工资制是县教育局招收的,工资由教育局发,每月29.5元。民办老师有十几个,工资也低,有教育局通过考试招收的,也有公社自己招收的,一个月记300分工,发12元或8元的人民币。张大山是全校唯一的正规师专毕业生,学历最高,其优越感不言而喻。赵校长看他年轻有为,对他很器重,让他教毕业班数学。他也不辱使命,教得认真,学生成绩也好,连续三年在全县统考中名列前茅。而且每年春节和中秋节,张大山都去给赵校长“礼兴礼兴”。但不知为什么,每学期底评优树模没有他,提干没有他,他写的入党申请书也石沉大海。

张大山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一天晚上,张大山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徘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一圈又一圈地思考着:为什么所有的付出都石沉大海?为什么书教得好却不能当先进?为什么表现好的人不提拔不让入党?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就这样混下去?就这样算了吗?不要求进步了?不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了?不能,绝对不能。他可不想庸庸碌碌地过一生,他想干一番事业,尽快进入领导序列,成为管人的人。他坚信,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没有错。他必须调整思路,加大力度,力争尽快迈进管理人员行列,而要进入管理层,首先要入党当先进,换句话说必须要舍得付出。于是他更勤奋了,在学校领导面前表现得更积极了,看见学校操场上有纸屑,就主动去检,看见校园地里有草就主动去拔,集体劳动更是吃苦在前。比如说挑大粪,别人嫌脏嫌臭,往后躲,他不嫌,主动去铲去挑,因为力气大,每次也都是挑得最多的。他想,反正住在学校里,工作干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年轻人出了力有力在,多干些又何妨呢?而且他到赵校长家去得更多了,每逢过节都去拜访,广修路,多铺桥。尽量与同事和谐相处。和每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人都走得很近。

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张大山只被评过一次先进,还只是公社先进。据赵校长说,那是他力排众议做了不少工作才争取来的。至于提干、没门。入党,也没门,连续当了三年积极分子,仍然在门外徘徊。

星期天晚上,学校副校长兼教务主任何高明把他叫住问:“大山,你当不了先进,提不了干,入不了党,知道原因在哪里吗?”

张大山摇了摇头,说:“也许是还不够格吧。”

“不是,大家都认为你能力强,工作也出色,至少应该当个主任。依我看,你也已经达到了入党条件。”何副校长说。

“哪又是为什么呢?”张大山问。

何副校长说:“你想想看,当一个人明知道你入党会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他还会允许你入党吗?”

张大山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这才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何副校长继续说:“大山,看来你想入党,还得想别的办法。”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呢?”张大山不解地问。

何副校长悄悄地爬在他的耳边,给他说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末了又补充说:“刚把工作搞好是不行的,还得有手段。”

原来赵校长和炊事员徐婷婷有一腿。每到星期三晚上,徐婷婷干完了灶上的活回到房间,都会把门虚掩着等赵校长——因为星期三晚上学校允许老师在放学后回家——赵校长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进去,办完事就出来,学校里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的,个别知道的人怯于校长的权力也不敢说。张大山本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也懒得理这种龌龊事儿,但听了何副校长的话之后,他觉得有道理,便决定铤而走险,抓住这个把柄和赵校长摊牌。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太光彩的,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周六晚上,天阴实了,很黑,也沤热,热的人一动弹就冒汗。张大山立在学校南面的山墙后,一边抽烟一边注视斜对面徐婷婷的房间。腕上的表十点了,没有动静,十一点了,仍然没有动静。蚊子在张大山腿上脸上叮着,他却不敢打,害怕弄出声响,只能用扇子扇,或者摸上一把。十一点半许,终于看见一个黑影钻进了徐婷婷的房间。却没有拉灯,只听见关门声。张大山猫一样走过去,刚把耳朵贴上窗户,就听见里面小小的说话声,果然是赵校长。这人怎么这样?张大山开始鄙视他。当然也有些想笑。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床板的咯吱声。张大山轻手轻脚上到提前准备的椅子上,把长长的手臂从最高处糊了一半报纸的窗孔里伸进去,“嘎巴”一下拉亮了电灯。里面立刻惊慌失措。张大山也不言语,只把照相机对准床铺,咔嚓咔嚓照了几张。

大约五六分钟后,赵校长来到张大山的房间,一见面就作揖求饶,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许诺说:“只要你不公开照片,不向任何人说,你讲任何要求我都答应。”张大山说:“其实我没想到是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我应该得到的。”张大山站了起来,故意停了片刻。赵校长弓着腰说:“那你说吧张老师,你讲任何要求我都答应。”张大山度着步子说;“听说这两天你要到局里人事股去汇报工作,咱校的教务主任是何副校长兼着,我想顶了这个缺。”赵校长立刻说:“我答应你,就推荐你当教务主任。我再给局长说说,没问题。”张大山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你兑现诺言,我就一笔勾销。但如果你不讲信用,我就把照片公开出去。”“我一定照办,一定说到做到。”赵校长边说便退了出去。

赵校长为什么如此害怕?因为那时候男女关系被认为是道德不良品行不端的事情,这个事情足以断送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但张大山的提干问题到底没有解决。

问题明摆着,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被捅出去了,而且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先是徐婷婷的丈夫在路上把赵校长拍了一砖,致使赵校长住了医院。接着是后院起火——赵校长的妻子小姨子来到学校把徐婷婷从灶房揪出来,采头发的采头发,抓脸的抓脸,弄了个血头羊。那几天学校真是乌烟瘴气,一团混乱。

事后张大山想,是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呢?他记得那天晚上学校里再没有别人,天黑后他在学校圆圆转了一匝,只有赵校长和徐婷婷,其他同志晚上都回去了,房间里黑灯瞎火的,按以往的情况,大家都是第二天早操前才来。附近群众也没人经过。他拍照时没有碰到一个人影。赵校长离去时也没有一个人影呀。可怎么就传出去了呢?他点了一根烟在操场上走着想着,想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副校长何高明。对,肯定是何高明。他以前听人说过,学校领导班子中,何高明和赵校长有些矛盾。至于什么矛盾,他没有听说,也不想问这闲事。还听说何高明想上校长,一直被赵校长压着。他想起那天何高明对自己说的话:一个领导能推荐能力被他强的人吗?他愿意有人对他的权力和地位造成威胁吗?从这些情况分析,一定是何高明捅出去的,一定是他。可惜他没有想到何高明告诉他赵校长和徐婷婷的事,是为了把他当枪使。这个狡猾的家伙,真是阴毒至极,他这是一石三鸟,报复了赵校长,羞辱了徐婷婷,还毁了我呀。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走到何高明的房间前想问个究竟。可又一想,怎么问呢?他又没明说让我去拍照啊,他要是说我用这种方法是错误的怎么办?这样一想,就又踅了回来。

不久,教育局就派员下来调查了。张大山是当事人,谈话的时间最长。说实话,张大山不想说这事情,因为这事传出去,让人们知道他捉奸是为了当主任也不光彩。可调查组那个歪脖子组长坐在他的房子里,好说歹说,非让他交出胶卷。他只好说把胶卷烧了。后来的处理结果是:赵校长不宜再呆在原校,被调到另一所学校当了副校长。张大山被调到双龙峡中学任教。炊事员徐婷婷被辞退。独龙峡九年制学校的工作暂由何高明主持。

这件事的发生发展和结果对张大山触动很大,他几乎崩溃了,他一腔热血想干一番事业,得到的却是阻挠和暗算。社会如此复杂,世态如此炎凉,人心如此歹毒,让他触目惊心。他想到表兄栗钟的话,要研究社会,研究人的心理;他还想到舒杰对他说的话:做人往低调一点,内心要强大一点,遇事要多想一点。看来他们的话都是对的。他决定把自己的心态调整一下,说话做事谦虚和蔼一点,要在新的学校里赢得更多的人心,提高人气指数,用冷静和理智处理身边的人和事。

果然他获得了成功,在双龙峡中学呆了四年,得了两次先进,第三年入了党当了教务主任,第四年当了副校长.

一当副校长,张大山就蓄起了八字胡。他喜欢八字胡,觉得留八字胡特别酷,孙中山斯大林的八字胡就很酷。高中毕业在农村的那几年,他就蓄着八字胡。同龄人红脸膛说他像日本人,他不服,还因此打了人家,把人家的一颗门牙都打掉了。剃掉八字胡是在上学的时候。当学生怎么能蓄八字胡呢?

不久,张大山又当了学校的党支部书记。当他为那些新入党的同志在材料上填意见时,总会想到捉奸拍照的那一幕,那真是太滑稽了,让他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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